殷無執:“。”
其實也沒做什麽,他只是喂薑悟喝了一杯水,然後薑悟好像不小心失去了呼吸,最後他費了半天勁把人救了過來,這人居然直接從死亡無縫進入了睡眠狀態。
再然後,薑悟一覺醒來,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明明還是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可看上去比之前還要致鬱,蓬勃黑氣縈繞在周身,像一隻怨念纏身的深宮幽靈。
襄王來到薑悟身邊,蹲在他腳下,道:“陛下,是臣弟,你看看臣弟,嗯?”
他試探地來拉薑悟的手,殷無執忽然上前,拉過薑悟身上的毯子,將其手放了進去,說:“天冷,別凍著。”
陳子琰瞥過來,襄王則又剜了他一眼。
他縮回手,皺了皺眉,又對薑悟道:“陛下,若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便與臣弟說說,臣弟也許可以幫上兄長。”
薑悟覺得他們好煩。
讓他寂靜地喪上幾天行不行。
他現在真的對什麽都提不起勁,甚至都懶得找陳子琰的茬兒,也懶得思量如何殺襄王,連紫砂都覺得很疲憊。
他分明記得,那日他的魂魄的的確確飛出了身體,在皇宮上空翻了跟頭做了一套廣播體操,分明記得,自己一路衝出了皇宮,飄到了凌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還去了關京城裡夜晚很熱鬧的街區。
結果,那居然是個夢。
一切都只是一個夢。
他沒有死,也沒有擺脫這副身軀,更沒有擺脫這個身份以及這群人。
“陛下……”
“滾。”
襄王:“……”
這聲滾,是,對他說的?
四皇兄,居然這樣對他說話。
薑悟有氣無力:“都滾。”
齊瀚渺試探:“陛下……”
“不想死,就滾。”
耳邊終於安靜了下來,薑悟沉沉地閉上了眼睛。
他兩日未進食了,但一點都不餓,不想吃,心情很糟糕,非常糟糕,糟糕透頂。
他反覆回憶那個晚上,那久違的輕松與愉快,可重新回到了這具身體,一切都變得遙不可及。
昨日一覺醒來,他整個人失魂落魄,未料陳子琰又拿來了一份折子,說齊地馬匪越來越猖狂,齊王派出去的人得知可能是趙國軍部借馬匪的名義在對周邊進行騷擾,問他要不要派個得力之人去查清楚。
薑悟懶懶合目。
如果生氣要花費力氣,薑悟一定要讓他們見識見識何為無能狂怒。
外面,陳子琰還在與殷無執探討:“陛下會不會是因為看到齊王的折子才生氣的?”
襄王立刻看了過來:“你說三皇兄?”
“正是。”陳子琰事情大概與他說了一下,道:“好像就是那件事後,陛下就氣的連飯都不吃了。”
“若是因為趙人騷擾齊地之故,兄長會生氣也是情理之中了。”
“不知襄王可願道明原委?”
“也沒什麽不能說的。”薑睿道:“陛下在年幼之時遭受過趙國刺客綁架,素來對趙國深惡痛絕,此前南疆戰亂,若非姚太后不許,他也是想要披甲上戰場的。”
殷無執:“姚太后不許?”
襄王一對上他就語氣不善:“姚太后只有這麽一個孩子,自然是不願他去戰場的,二皇兄倒是被允許去了,結果意外中了蠱毒,至今都臥病在床,苟延殘喘。”
說到這裡,襄王又看了一眼太極殿,眉頭皺得越發得緊。
寧王的事情,殷無執也很清楚。
先帝這幾個皇子都很優秀,除了太子之外,老二寧王也一樣是大才,殷無執年幼的時候,就知道父親身邊有一個皇子副將,第一次隨父親凱旋回京,寧王就在其列。後來第二次隨父親去往南疆,寧王晚了幾日才去,未料中途遭到埋伏,就此徹底銷聲匿跡。
再後來,殷無執長大了,頂替了寧王的位置,成為了定南王的左右手,兩年前再次回來前去拜訪,對方卻直接閉門謝客了。
那個時候殷無執才知道,他自打中了蠱毒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任何人。
他留意到了襄王的眼神,道:“看來陛下今日是哄不好了,我等還是先去忙其他事吧。”
這一整日,薑悟又是什麽都沒吃。
晚上的時候,齊瀚渺請來了谷晏,因為薑悟不想跟任何人說話,他便在診脈之後,退到了外面。
薑悟已經被搬上了床,依舊沒有任何食欲,他癱在上面閉上眼睛,開始祈禱今晚可以再做一次美夢。
床幃被撩開,一碗蛋羹從外面被遞進來,薑悟嗅到了香味,但依舊不想動彈,不光不想動,甚至覺得犯惡心。
他心情真的壞透了。
不等送蛋羹的人開口,便幽幽道:“滾,不要煩朕。”
殷無執清楚,以薑悟目前的狀態,如果第一句話不能讓他滿意,那麽對方不會再給他說其他話的機會。
“陛下……”他回憶那屈指可數的幾次,薑悟表現出雀躍的模樣,道:“可是又想飛了?”
薑悟轉動眼珠,一聲不吭地看他。
說對了。
殷無執坐在床邊,手裡端著碗,道:“這樣,陛下把這一碗吃光,臣帶陛下去飛一圈兒。”
那次在屋頂蹦躂,留給薑悟的記憶並不美好。
他喪喪地收回視線,不想理殷無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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