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氣的不輕,卻聞襄王哀傷道:“皇兄便是對您不敬,又能不敬幾回呢?”
太皇太后啞了火兒。
是啊,照薑悟這個狀態下去,若是能先把她氣死,也算是她積善德了。
薑悟多看了他們祖孫倆一眼。
襄王變相在咒她死,她居然不生氣。
不光不生氣,還真的被哄走了。
門外,太皇太后道:“依哀家看,還是得把殷無執弄回來,也就殷無執能讓他有點反應了,如今哀家被人下毒,他都不聞不問……”
她說著,便覺得委屈。
以前的薑悟可不是這樣的,不管身邊人有什麽事,他都比自己的事情還要上心,更別提她老人家了。
襄王臉一垮,比她還委屈:“為何非得殷無執,兄長對我也是上心的。”
“他如何對你上心?”
“他不打別人,偏偏就打我,還隻挑旁日打,過年的時候不打……就是可惜,也沒給過年禮物,大抵在他看來,不打就算是賞賜了。”
太皇太后猶豫:“照如今這樣子看,他若真刻意挑日子打你,的確也算用心了。”
“第七十日,陛下開朝那日把大家都嚇壞了,谷太醫說陛下是犯了心病,太皇太后準備三月份帶著陛下去盛國寺祈福,看能不能請大師看看。姚太后被叫去了萬敬宮,好幾日才出來,不知受了什麽責罰。但因為開朝那日的事情,最近請陛下娶後納妃的折子變多了,父親和定南王也都紛紛奏請,希望陛下早日擇後,為皇室開枝散葉,相信再過幾日,就會在承德殿上重點議論此事,你覺得哪家女子更好?”
殷無執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正在臥床養傷。
他臉色蒼白地望著這封信,不慎牽動傷口,額頭很快滲出細密的冷汗。
殷無執閉了一下眼睛,撐起身子下了床,然後從桌前倒了杯熱水飲下。
門外傳來動靜,男子驅動輪椅來到他門前,道:“不是說不讓你下床,怎麽不聽話。”
“齊王殿下。”殷無執欲要行禮,見他揮手又在椅子上坐下,道:“可有什麽消息?”
齊王握著佛珠,被人推入室內,道:“廖文,你說。”
“馬匪如今已經全部被擒,部分是邊境百姓,有一部分的確是訓練有素的趙國軍隊。”他說罷,將一副蒙面人的畫像放在殷無執面前,道:“只是並未見過這樣的人,屬下愚見,單憑一雙眼睛,根本不可能找到此人。”
殷無執靜靜看著那雙眼睛,很久沒有說話。
齊王道:“誰能想到,只是一雙眼睛,世子殿下居然不顧性命追入敵境,還因此落下重傷。”
殷無執:“王爺認為臣擔心得多余?”
“那倒不是。”齊王道:“只是不論怎麽看,這雙眼睛的主人,都威脅不到我大夏。”
殷無執沉默地卷起了那張紙,思考片刻,道:“臣準備今日便回京。”
“不等左侍郎的消息了?”
“如今馬匪之事已經落定,我要回去問詢陛下,如何處理兩國糾紛,事關重大,若無意外,可能需要開戰,王爺……”
齊王失笑:“看來本王要早做打算了。”
他說罷,又瞥殷無執:“你此前還鬧著一定把這雙眼睛的主人揪出來,看清他的全貌,怎麽這會兒又急著要回去,可是京中發生了何事?”
“沒有。”
“你的傷……確定可以趕路?”
“小傷,不礙事。”
齊王命人給他帶了傷藥,被推著離開時,又道:“陛下那邊……”他頓了頓,又道:“罷了。”
殷無執道:“我會替王爺向陛下問好。”
輪椅上軋在地面的聲音遠去,一聲輕笑傳來:“還是不要壞他心情了。”
又在拐角處忽然停下,齊王懶懶道:“殷無執。”
“?”
“你要小心。”他意味深長地說:“宮裡有鬼。”
輪椅轉出回廊,齊地陽光熱烈,齊王半眯著眼睛看了眼天空,道:“咱們多久沒見過雪了?”
“有幾年了。”
院內刮起了一股風,齊王悠悠道:“你說,殷無執能活多久?”
“……”他身後的人扯了扯嘴角,道:“希望世子殿下吉星高照,陛下萬事順心。”
“希望本王有生之年,能再見一次關京的雪。”
奏請薑悟納妃的折子的確收到了不少,但他一個都沒看,陳子琰也就沒說。
但果如陳子琰所料,開朝不久,這件事便在承德殿上開始探討。
薑悟端正地掛在輪椅上,聽著他們討論來討論去,隻說要納妃,也沒說出來究竟要納那家女子。
難得在朝堂上長長地說了一句:“爾等不必擔憂,朕已有後位之選。”
薑悟說罷,想到娶妻那樣繁瑣,又有點後悔。
但話已經說了出去,這個皇后他早晚都得娶,早晚都得見,早晚都得拜天地。
……可惡。更不想娶了。
前一句還只是不歡喜,到了下一句,就又變成了不高興。
他喪喪地說:“就娶秋尚書家長女,秋無塵。”
此話一出,承德殿整個炸開,接著,整個關京都沸騰了起來。
天子,居然要娶秋無塵!哪個秋無塵?當然是薑元太子的妻子秋無塵!
那不是他寡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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