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瀚渺:“!!!”
他想起了天子拿劍割脖子的那一日,止不住一陣心驚肉跳。
薑悟的燒一直到第二日才褪去,因為這件事,太皇太后和全寺僧人又為他做了一回祈福。薑悟這回比往日喪的更厲害,連續好幾天都沒跟任何人說話,因為精神萎靡,太皇太后暫時沒有再逼著他去老和尚房裡聽經。
如此這般過了五六天,薑悟才逐漸恢復過來。
殷無執把他抱出了房間,放在藤編的椅子上,紗布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望著院子裡抽出枝丫的桃樹,對他道:“太皇太后的意思是,等看罷盛國寺的桃花再回宮。”
像是已經習慣了薑悟的沉默,殷無執低頭,在他額頭親了一下,然後才在他身旁坐下,繼續道:“桃花開的前後,山腳下的縣城裡會有桃花節,陛下想不想出去看看?”
薑悟轉眼珠,看他的紗布手。
他討厭這隻紗布手,這幾日,殷無執對他幾乎形影不離,在為他換衣服的時候,更沒少拿紗布手擦他。
“陛下不用擔心臣的傷。”
誰擔心你。
“皮外傷很快就會好。”
薑悟覺得他內傷應該也好的差不多了。
“咳。”定南王的聲音出現在身後,殷無執漆黑的眼神收斂了一些,他起身,道:“父親。”
“嗯。”定南王道:“你過來,我看看你傷好的怎麽樣了。”
這話的意思其實就是想跟他過過招,這段時間寺中十分安逸,大家多少都有些手癢。殷無執彎腰,把薑悟露在外面的手放在毯子裡,很輕地道:“臣很快回來。”
薑悟沒什麽動靜,定南王卻吹了一下胡子。
好小子,這才哪跟哪,連跟爹出去一趟都要報備了。
他氣的先一步轉身,忽聞久不出聲的天子開口:“殷正。”
殷正,是定南王的大名。他條件反射地繞過去對著薑悟跪下,道:“臣在。”
殷無執立刻道:“陛下沒什麽事。”
定南王瞥了他一眼,繼續對薑悟道:“陛下有何吩咐。”
“讓你兒子離開,朕有話與你交代。”
殷無執神色緊繃,定南王已經冷冷施令:“退下。”
“爹,你不要聽陛下胡說八道,他現在精神錯亂,前兩日墜崖都是自己跳的。”
這件事定南王還不知道,但當著薑悟的面兒,他還是呵斥:“胡言亂語什麽,還不退下!”
哪有當著皇帝的面兒這樣說話的,這孩子真是恃寵而驕。
“我不走。”殷無執看著薑悟,咬牙切齒:“你想清楚,你到底要說什麽。”
薑悟說了幾句話,已經確定自己的嗓子好了。前幾天他張嘴出聲嗓子都像是被沙子刮過,疼得厲害,“殷正,你連自己兒子都管不住了麽。”
定南王豁然站起,拿出鞭子就要抽殷無執:“還不快滾——!”
殷無執一動不動地望著薑悟,漆黑的眸子裡溢出水霧。
定南王面上掛不住,一鞭子朝他抽了過來,殷無執一動不動,還是望著薑悟。
他很清楚薑悟要對父親說什麽,可他不在乎姚姬,卻要在乎薑悟。如果姚姬身敗名裂,薑悟怎麽辦?他要如何辟除那個謠言。
又一鞭子抽在了殷無執身上,定南王火氣上來了:“殷戍!”
殷無執握著薑悟的躺椅扶手,一言不發。
在第三鞭抽上去之前,薑悟開口:“罷了。”
殷無執要呆著便呆著,他總不能堵住自己的嘴,他道:“殷正,朕乃趙……”
殷無執捂住了他的嘴。
薑悟:“……”
定南王上前拉開殷無執的手,殷無執換上另一隻手捂住了薑悟的嘴,定南王把他另一隻手也拿開,薑悟趁機開口:“朕乃趙國文王之子,並非先帝親生。”
已經開始在他面前過招的父子倆:“……”
定南王的腦子一片空白,殷無執已經道:“你信麽?”
定南王不知道該不該信,但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後悔,他方才就不該阻止殷無執捂薑悟的嘴。
“父親。”殷無執道:“孩兒剛才就說了,陛下精神錯亂,胡言亂語。”
“朕沒有。”薑悟道:“定南王,朕命令你,帶朕去見皇祖母,朕要在佛前向她坦明一切。”
“父親……”殷無執還欲再說,定南王忽然一巴掌抽在了他臉上。他臉色難看,道:“這種事,你竟敢瞞而不報,其罪當誅。”
他說罷,便恭敬地向薑悟行禮,沉聲道:“臣這就帶陛下去見太皇太后。”
薑悟被推出院子,道:“殷無執手裡有朕生母乃趙國奸細的證據。”
定南王渾身又抖了一下,頭也不回地怒道:“孽障,還不跟上。”
一路出了院子,武侯看了一眼他們父子倆凝重的臉色,剛要開口,就聽天子道:“左武侯。”
“臣在。”
“朕乃趙國文王之子,非先帝親生,生母是趙國奸細。”
左武侯:“…………………………”
他僵硬地跟在殷家父子身邊,前方,齊瀚渺樂呵呵地走回來,一眼看到天子,便道:“陛下,奴才從文太后那裡拿了花糕過來,世子爺說您愛……”
“齊瀚渺。”
“奴才在。”
“朕乃趙國文王之子,非先帝親生,生母是趙國奸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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