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煦是他生命中最珍貴的遇見,原本冗長的生命也因趙明煦而變得悠然,有了趙明煦作伴,再長遠的生命都擁有了意義。今夜過後,他們倆便會結契,作為凡人的那方,趙明煦將會接受他的一切,與他同生。
想到這些,即便冷漠如他,渾身的血液也不禁想要沸騰。
這樣重要的時刻,理應所有人共同見證。
坐在墨洲身上在空中飛翔,於趙明煦而言是百玩不厭的。
不過在人間時,墨洲很少變成龍帶著他飛,墨洲帶著他往東方飛去時,他便往下看,看人間的山川與河水,看人間的萬家燈火,從未有哪一刻,他將這片天下看得如此清晰,他也不禁看得心潮澎湃。
待他回過神來,他才發現,他們依舊在往東方飛。
他奇怪道:“大龍,我們到底要去哪裡呀?”
不是要去成親麽?他又趕緊道:“對了!說好成親時候要帶母后父皇與哥哥一起到海底觀禮的!不能忘記啊!”
身下黑龍笑聲淳厚,告訴他:“我們快到了。”
說話間,他們面前便出現層層疊疊的霧來,墨洲帶著他直接躍入其中,趙明煦看到遠處有棵巨大的樹,頂天立地一般。
墨洲帶著他飛,離那樹越來越近。
“這是?”
墨洲已經變回人,接住從天而落的趙明煦,扶他站穩後,拉著他的手往前走,輕聲道:“這是結契的地方。”
“啊!對!還有結契!”趙明煦挺有興趣的,“是每個神仙都需要結契,也都需要來這裡結契嗎?”
“不,願意結契的神仙其實很少,我們的生命太過漫長,甚少有人願意與相同的人日日相對,盡管結的契還可以消除——”
趙明煦聽了這話,著急打斷:“還能消除?!”
墨洲回頭,仔細看他害怕的表情,自己的面色不禁變得更柔和,聲音裡也帶了笑:“結契也分好幾種,有結契後共享修為的,有共享元神的,更有甚者共享生命。同樣的,若要消除,雙方都會失去結契期間獲得與分享出去的所有修為、元神,或者時光,所以更少有人願意結契,畢竟哪怕是修為,他們也不願失去。”
趙明煦卻是悶悶不樂:“那我們結的契也能消除麽……”
墨洲笑出聲,趙明煦不高興:“你怎麽還笑!我跟你說哦,我們結契就是結了,不可以消除的!絕對不可以!”
墨洲笑著搖頭,趙明煦有點生氣了,噘著嘴背對著墨洲。
身邊卻響起一道陌生的蒼老的笑聲,趙明煦支棱起腦袋:“是誰在笑呀?”
“呵呵呵……墨洲,這傻孩子是你帶來的?”
趙明煦回頭找尋著聲音,口中還道:“我才不是傻孩子!”
墨洲牽著趙明煦的手,往前幾步,拉住他行了個禮,介紹道:“是,他是趙明煦,是我選中的伴侶。”
趙明煦這才明白,原來是這棵大樹在笑啊!
他好奇地抬起頭,脖子都仰得發酸了,也看不到這棵樹到底有多高。
樹又“呵呵”笑,並道:“墨洲,這是凡人吧?”
趙明煦不服氣:“凡人怎麽啦,我現在也可厲害了!”
他不願意別人覺得他配不上墨洲。
“呵呵呵……傻孩子,你可知,神族之人若是與凡人結契,他日哪怕是凡人反悔,想要消除契印,凡人頂多恢復原本身份罷了,神族之人卻會為之喪命,徹徹底底地神墮,天空中的那顆星也會消失殆盡。”
“……”趙明煦嚇到了,不敢相信地回頭看墨洲。
墨洲伸手撫慰地摸摸他的腦袋,樹又道:“這就是神與凡人結契必要付出的代價。”
趙明煦的聲音有些發虛:“……那,以前有神仙和凡人結過契嗎……”
“呵呵,沒有,老頭我活了這麽大的歲數,墨洲是頭一個。”
趙明煦更害怕了,不是他不願意與墨洲結契,也不是他不夠愛墨洲,而是天地間他們不知道、不可控制的事情太多了,就例如太子哥哥與鳳凰哥哥,說出去誰信呢,天帝那麽厲害的神仙,都能被人假冒掉包,那麽相愛的一對人還是落入如今的局面。
萬一將來他與墨洲也被誰陷害,消除契印,那墨洲不就要死了嗎?!
他才不要!!
想到這一點,他頭皮發麻,並且猛地打了個激靈,他拉上墨洲轉身就走,嘀咕道:“不結了不結了!”
這可是要命的事情啊!
墨洲被他拖著走了兩步,強行停下,並將他拉回來,拉到懷中,問道:“怎麽了?”
趙明煦著急:“這個契不能結!萬一以後又遇到壞人!你怎麽辦!不結了不結了,我們去海裡成親就好!”
“可是只有結契,我們才是真正的愛人,有天地為證,我們共享彼此的元神與生命。”
“什麽共享不共享!都是我擁有你的!我不要的!我會努力修煉,變得很厲害的,也會活很久很久的!”
墨洲沉默,卻是一臉堅持,趙明煦低下頭,也不說話。
大樹還在笑:“呵呵呵,你們倆商議商議清楚……上回白欽與今梧也是吵了很久。”
趙明煦的耳朵豎起來:“他們後來選了什麽?”
墨洲已經道:“他們倆選了共享修為。”
趙明煦有些吃驚,卻也覺得難怪今梧一直沒發現白欽已被掉包,可他很好奇,鳳凰哥哥最後都為哥哥死了,為何他們會選擇最初級的結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