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崢幾乎要跳起來,他一把抓起話筒剛要開口,就被同公司的練習生按住了。
對方示意他去看場外臉色鐵青的經紀人,楊崢動作一滯,想起自己尚在病床上的媽媽,咬牙忍住了,臉色灰敗地坐回了座位上。
不只是練習生又驚又喜幸災樂禍地看過來,此時彈幕上也是一片水深火熱:
【臥槽這麽直接的嗎??】
【好尷尬啊……已經在摳三室一廳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活該!本來就是!沒人喜歡你裴初!回家種地去吧!】
【其實我蠻喜歡他的啊,長得好看也不作妖,除了是真的太懶了……】
【笑死了哈哈哈哈主持人姐姐牛逼!】
“我沒有什麽問題呀。”忽然有個溫和的聲音說。
女主持人一愣,望向他。
裴初同樣在看著她,一雙清透的眼睛乾乾淨淨不染塵埃,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來,輕聲說:“姐姐你是好人,我知道這是別人讓你問來為難我的。”
他歪著腦袋想了想,反正自己之後也不會再留下來,乾脆直接扭頭朝遠處敞開的錄製棚望去。
明明隔著十多米遠的距離,經紀人卻仿佛和那道清可見底的目光對了個正著,渾身一抖。
“我本來就不想留在這裡。”裴初抓抓頭髮,朝棚子裡的人解釋道,“我不需要錢和粉絲,也不需要演戲唱歌,你找很多人罵我,讓我留下來也沒有用的。”
場外觀眾聽到他的話,窸窣的聲音逐漸小了下去,卻依舊滿臉鄙夷。
沒有人不想成名,沒有人不喜歡錢。
接著,場中的少年似乎猶豫了下,終於下定決心,委婉又含糊勸道:“還有,那個……我的身份有些特殊,如果有人過分侵害侮辱我的話,是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的。”
話落的下一秒,裴初自己卻身子一晃,他閉了閉眼,沒有動。
周鯉震驚地臥槽一聲……是有些極其罕見的妖會影響人的氣運,錦鯉就是其中一種,所以周鯉比誰都清楚,當眾隱晦暴露這一點是會受到多大的業障反撲。
果然,裴初的臉色極其明顯地寸寸白了下去。
現場和彈幕也是悚然一靜。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是這麽荒唐的話,可一旦對上這雙清凌凌的雙眼,他說什麽似乎都會令人堅信不疑。
【靠。】
【別聽他扯了,估計又想給自己表演個神棍人設呢[呲牙]】
【前段時間我摔斷了腿不會是因為我罵他吧……】
【我丟了兩萬塊錢】
【??真的假的?這麽邪門扯淡呢??】
【……我記得超話裡裴初那幾個跳得高的黑粉,上星期分別掛科調劑失敗住院丟錢了】
【默念社會主義大法好】
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沉寂中,楊崢卻突然想起,昨晚他曾笑著問自己“你有什麽願望”。
他頓時一愣,猛地抬起頭死死盯住了裴初。
少年沒注意到他的視線,轉而繼續望向錄製棚下已經面色發白了的經紀人和導演,有些不好意思,又十分期待地問道:“既然你們都不喜歡我,那我可以離開了嗎?”
這樣罵他的人才會少,就能夠停止造業障了。
副導演想起前幾日送審的那部突然被噴德狗血淋頭、拒收了的綜藝,臉色十分難看,嘴唇動了動,卻竟然說不出讓他留下的話來。
經紀人卻不信邪,咬咬牙,拿起話筒:“繼續逼他,不要停。”
他話落的時候,明顯看到直播鏡頭裡的裴初神色一暗,目光清澈,浮現出似有似無的憐憫來。
女主持人無法,剛要再逼問一句,卻突然聽到頭頂上方傳來轟隆躁動的飛行器嗡鳴聲,她下意識愣怔著抬起頭。
狂風忽起,一架通身漆黑的直升機正穩穩懸浮在節目組上空,警鳴聲尖銳響徹整片錄製區。
直升機體型甚大,將頭頂的太陽遮了大半,落下龐然的陰影來。若仔細看,就能看清機體上繪製著繁複的徽章銀紋、以及艙下隱藏著的數十隻小巧精致的炮彈。
山腳下,眾人同樣發現了它,議論聲喧囂震驚:
“臥槽?這直升機有點酷炫啊!節目組搞來的?”
“這型號好像是今年國防剛發布的超隱形載彈操作機流,怎麽會出現在這裡?!”
“啊這,是要搞哪一出?”
在現場嘈雜狐疑時,直播間卻突然斷了信號,彈幕上一片不耐煩的辱罵和????
望著錄製屏幕上滿屏的雪花,副導演和經紀人僵硬地扭轉過頭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詫與恐慌。
今天的錄製流程他們最清楚,絕對不該有什麽國防級別的直升機出現。
一時間,不只是場外,場內所有練習生和工作人員都衝出了錄製棚,仰頭盯著頭頂的龐然大物。
很快,艙門開啟,一架雲梯直接落下,身穿紺藍聖庭製服的執法官動作利落三兩下從直升機上跳了下來。
一片躁動的驚叫聲中,裴初認出了,這人是武展。
對方同樣望見了他,徑直朝這邊走過來。他一身製服此時竟遍布猙獰的撕裂痕跡,通體都是惡妖的腥臭氣味,血跡斑駁,在自己身前站定。
隨後,另有五名執法官緊跟著將少年圍了起來。
“武展隊長?”裴初揚起臉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