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錚臉上的淡定再也端不住,他一把擒住了葉釗靈的手腕,道:“嘶——葉釗靈,疼死我對你有什麽好處?”
“你我橫豎是一對怨偶,您早點駕鶴成仙,我也早一日別抱琵琶。”葉釗靈的嘴裡不說人話,手上的動作卻輕柔了下來。
冰敷了大概十五分鍾,容錚膝蓋上的紅腫消退了不少。葉釗靈將冰袋放到一邊,幫容錚把褲管放下,難得貼心地替他重新蓋好被子。
葉釗靈掖了掖容錚的被角,看似十分無意地提起道:“我們修道之人,飛天遁地無所不能,那一點高度根本不在話下,要你衝出來多管閑事?”
提起這件事容錚就來氣,只是今夜他身心俱疲,原不想再糾纏此事,沒想到這個人居然還敢找上門來惡人先告狀。
容錚揚起手,不輕不重地拍了拍葉釗靈的額頭,佯怒道:“你膽大包天,什麽地方都敢一個人去?”
這話聽起來雖不是什麽好話,語氣卻是十分親昵,葉釗靈被容錚這一巴掌拍懵了,抬起頭來看著容錚,一臉見了鬼似的表情。
容錚見葉釗靈的這個表情有趣,趁機又拍了一把他的腦門:“肆意妄為。”
盡管如此,容錚猶不解氣,在葉釗靈回過神來之前,又落下一個巴掌:“不知死活。”
第三個巴掌落下,葉釗靈總算回了魂。他飛快地伸手抓住容錚的手,一幅凶相畢露的模樣:“差不多點得了,別以為你受傷了我就不敢還手。”
葉釗靈壓低了眉頭,眼睛微瞪,臉上每個細小的表情都透露著刻意的凶狠。容錚望著眼前這個張牙舞爪的人,突然伸出手,一把將他抱進懷裡。
薄薄的羅衫順勢從容錚肩頭滑落,葉釗靈滿口大不敬的話都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堵了回去,他的手裡還捏著容錚的手腕,一時間握緊也不是,松開也不是。
“你啊…”容錚是想對葉釗靈說些什麽的,但剛吐出兩個字,又覺得在這個時候,說什麽都有些詞不達意。
其實他的心裡遠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麽平靜,從目睹葉釗靈在自己眼前墜落的那一瞬間開始,容錚就一直處在一種恍惚的狀態中。
那一幕總是在他腦海中反覆出現,每每想起,都會讓他覺得無法呼吸。直到現在他將人結結實實地抱在懷裡,那一顆心不知要懸到何時的心才徹底落了下來。
容錚抱緊葉釗靈,在他耳邊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下次不要再這樣了。”
胸膛相貼的瞬間,葉釗靈感受到了容錚的心跳。這個聲音穿過胸腔,透過血肉,讓他那顆不知是死是活的心,也跟著跳動了起來。
葉釗靈有些茫然地抬起頭,望著牆上兩道相擁的影子。
這不可以,也不應該。
胸口的這顆心跳得太快,快到令他無法承受。理智告訴他應該立即逃開,身體卻甘心沉溺於這種溫柔的幻境。
他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承諾任何東西,但在這一刻,他還是忍不住擁緊這個人,低聲回應道:“好。”
第68章 社日節
立春後就是社日節,社日這天不但民間有熱鬧盛大的節慶活動,皇室也要集體出動前往王社祭祀谷神土神。
一年一度的社祭也算皇室上下的大事,但今年辦得有些潦草。女皇稱病未能出席,太子又因為接連不斷的醜聞暫停了所有公眾活動。就在祭典開始前幾天,還傳來了國師閉關不能到場的消息。
核心人物沒能露面,幾個重要環節就不能進行。所以社日節這天,公卿們在祭司的帶領下來到王社簡單走了個流程,就算結束任務。
容錚暫停公務,葉釗靈可得按時上班。午時剛到,他就站在王社的大殿外,手中捧著一尊黃銅方樽。
這方樽中裝的是一抔黑土,一刻鍾之後,他要和其他親貴們一起依次進入祭壇,將各自手中的五色土鋪灑在祭台上。
睿親王的位置正好被安排在葉釗靈的身邊,他伸長腦袋在隊伍中東張西望了好一會兒,一臉疑惑地轉過身來問葉釗靈:“今天怎麽沒看見容溶?”
葉釗靈跟隨著隊伍往前挪動了幾步,隨口道:“聽聞公主練習騎射時不慎受傷,最近都在閉門養傷。”
睿親王笑了一聲,緊跟葉釗靈的腳步,來到他身邊:“別聽他們胡說八道。”他眨了眨眼睛,故作神秘地說道:“這些都是公主府唬弄外人的說辭,我知道她怎麽了。”
“哦?”葉釗靈停下腳步,和前一個人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他看向睿親王,一臉十分感興趣的樣子,問:“怎麽說?”
“聽說啊…”睿親王見沒人注意到他們這邊,湊近葉釗靈,壓低嗓音:“她前幾天和人動手了,這才受了傷,嘿,聽說傷得還挺重。”
“不可能吧。”葉釗靈顯然是不相信睿親王的說法:“她是大盛的公主,誰敢動她一根寒毛?”
睿親王見葉釗靈不信,兩眼一瞪,情緒有些激動:“千真萬確,有人親眼看到了!”
葉釗靈有些動搖了,問道:“當真?”
“那當然,就在安今門外的酒吧裡。”睿親王言之鑿鑿,說得跟真事似的:“她瞧上了別人的男朋友,要強行擄回公主府,那人家哪能同意呀,兩波人就打起來啦!”
聽完睿親王細節豐富的描述,葉釗靈由衷地歎服道:“公主果然是一位敢愛敢恨的女中豪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