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剛收到消息,宮中又出異象。”嚴天一輩子都學不會察言觀色,他站在容錚身邊,喋喋不休道:“東宮近日怪不不斷,依臣之見,不如請國師大人前來一探究竟。”
一杯上好的金瓜貢茶送到容錚手邊,容錚捧起茶杯,低頭抿了一口,道:“無稽之談。”
並非是嚴天在信口開河,近日東宮裡確實怪事頻發。先是庭院中的花卉不分季節在一夜之間全數開放,又是宮中收藏的各類名畫出現異常,畫中美人喋血,杜鵑垂淚,處處透著詭異。
今天更是離譜,後園裡一口乾枯了近百年的古井突然冒出了紅色的井水,井水漫出了井沿,染得青石地上一片血紅。
各路專家學者進宮調查了好幾趟,各種先進儀器設備在東宮上下測了個遍,至今沒看出個所以然。
嚴天在宮中官居太子門大夫,這個職位現如今其實就是太子助理,負責打理容錚身邊的大小事務。他見容錚並不把這些事放在心上,難免有些著急:“近日陛下還問起此事,若是置之不理,陛下那邊,臣怕是不好交代…”
“嚴卿。”容錚並不相信這些怪力亂神之事,他放下茶杯,轉頭看向嚴天:“這是東宮的事,不必向任何人交代。”
嚴天本還想說些什麽,但他一接觸到容錚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將接下來的話咽了下去。
作者有話說:
第2章 堅定不移的唯物主義者
葉釗靈負手立在庭院中,認真地望著面前的這塊太湖石。嚴天戰戰兢兢地立在他身後,不便出聲,也不敢打擾。
這時,一位面容俏麗的女官一路小跑地來到園中。小姑娘在看到嚴天的臉色後,連忙放緩腳步,優雅得體地走上前去,將手中的托盤呈到葉釗靈面前。
“葉道長,您要的東西到了。”
葉釗靈從托盤裡挑出一支毛筆一盒朱砂,對女官笑道:“多謝。”
真不愧是太子宮中,衣食住行處處都彰顯著皇家氣派。就連這不起眼的小托盤都是上好小葉紫檀精雕而成的。
雖然太子沒把宮裡最近發生的怪事當回事,但嚴天總覺得若是放任不管,遲早會出大亂子。他思來想去,決定私下處理此事。
冒然請國師上門必然瞞不過太子,這些天他在同僚間多方打探,最終找上了靈虛境的葉釗靈。據說這位葉道長上天入地無所不能,道行深不測,上可請神通靈,下可除魔捉鬼。
葉釗靈自邁進宮的那刻起就四處溜達,始終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樣。這會兒他又在一塊石頭前一站就是十分鍾,不知在兀自沉吟些什麽。
嚴天暗中觀察了一會兒,忍不住開口問道:“葉道長,這塊石頭,可有什麽不妥?”
“沒有什麽大問題。”葉釗靈從袖中抽出一張皺巴巴的黃符,提筆在符上不知寫著什麽。
“太湖石本是風水靈物,嚴大人,請隨我來。”說著,葉釗靈帶著嚴天往北邊邁出了一小步,繼續說道:“您且看這塊石頭的形狀,從這個角度看上去,是不是一個’薨’字。”
嚴天聞言一驚,順著葉釗靈指點的方向仔細望去。經過葉道長這麽一提點,這塊石頭還真有幾分這個意思。
嚴天連忙掏出小本子,將葉道長說的話原原本本地記下,邊寫邊問道:“這其中可有什麽說法?”
葉釗靈抬頭笑了笑,露出了一口整齊的小白牙:“沒什麽說法,此事十分唯心,我不過是看著有趣,隨口一提。”
葉天心裡還沒松下一口氣,就見葉釗靈伸出手指,分別在園中的坤位、坎位、震位點了點:“寸就寸在,這塊石頭正好壓在’十方位’上。”說著他頓了頓,直勾勾地看向嚴天,壓低聲音道:“長此以往容易形成壓煞,克主。”
不知為何,單是被這葉道長這麽看著,嚴天的背上就莫名地出了一層白毛汗。他連忙抽回思緒,問:“這…這可如何是好?”
“大人不必憂心。”葉釗靈往後退開一步,這無形的威壓瞬間就消失了。
緊接著嚴天就眼睜睜地看著那張剛剛寫上咒文的黃符,在葉釗靈手中消失無蹤,連青煙都沒留下一縷。
“嚴大人放心,方才我已施法破解了。”葉釗靈隨手將手中的毛筆朱砂扔回紫檀托盤中,回過身來對嚴天笑道:“走吧,我們前往下一處看看。”
容錚今日行程有變,工作結束之後便提前回了東宮。他一腳剛踏進宮門,就察覺到今天似乎有些不大對勁。
宮裡太安靜了,平日裡無所不在的宮人都不見了蹤跡。
隨行的侍從官警惕地打開了無線對講,容錚擺了擺手示意不要小題大做,自己率先邁步走了進去。
東宮是歷代太子的住所,每一位太子的喜好不同,宮裡的風格陳設都會有些改變。容錚的起居室裡有一個小吧台,他剛到的時候,一個黑袍道士正翹著二郎腿坐在吧台前指點江山。
平日裡將“禮儀體統”這四個字常掛在嘴邊的嚴天唯命是從地站在一旁,宮內其他人都在這位道長的指揮下前後忙活兒,沒有人注意到太子殿下已經回來了。
容錚沒有出聲,負手站在門外看了好一會兒這裝神弄鬼的戲碼。眼看這臭道士打開手機就要摸進自己的寢室裡開始直播,容錚終於開口打斷:“今天這宮裡還挺熱鬧?”
容錚話音剛落,四周瞬間就安靜了下來,誰也沒想到今天太子會提前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