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新聞》開播數十年,一直是嚴謹與權威的代表。平日裡主播偶爾一次小小的口誤都會鬧上熱搜,更別說直播信號被劫持。
這件事的影響力已經大到無法估量。遲也打開電腦登陸幾個門戶網站,果然不出他所料,國內外輿論已經一片嘩然。
十五分鍾過去了,官方依舊未能屏蔽掉入侵者的信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越來越多的關鍵信息以這種方式被披露。
李秋天覺得自己的心跳地極快,她操起桌面上的手機,口中念念有詞:“不行,我要給大師兄打個電話。”
遲也按下了李秋天的手:“大師兄現在應該在光華殿現場,暫時先不要給他添亂。”
李秋天訥訥地放下電話,看著電視屏幕,說不出話。
史上最隆重的一次封爵典禮意外中斷,信號恢復後,電視台緊急播放提前準備好的應急內容,自欺欺人地粉飾太平。
現實中遠沒有這般平靜,電視台的電話被全國各地的觀眾打爆,所有人都在詢問一個問題——劫持者所發布的內容是否屬實。
網絡上早就炸開了鍋。受邀到光華殿觀禮的群眾通過各種渠道得到這個驚人的消息後,在現場提出抗議。
因為群眾的情緒太過激動,驚慌失措的文斌和龔自明被帶到隸屬皇室的永樂寺保護起來。首相和女皇都出面發表了臨時演講,以安撫民眾的情緒。
追查信號劫持案的背後黑手,已經不是當下最重要的事,皇室迫切地需要針對這一連串黑幕,給出一個說法。
* * *
事件發生後,容錚做為太子自然不可能閑著,從光華殿出來就接連奔走各處,參加了數個緊急會議,直到月上中天才暫時結束工作。
回宮時已是深夜,容錚並沒有直接回房休息,而是屏退了隨侍,獨自上了攬星閣。
攬星閣是一幢坐落在湖心的三層小樓,一二樓四面通透,是夏天賞荷冬天看雪的好去處。第三層常年門窗緊閉,正中心擺放著一座一人多高的竹雕木櫃格,櫃格正中供奉著一面無字牌。
歷代皇室成員的靈位都供奉在離宮的奉英殿,沒人知道這面無字牌的主人是誰。東宮的宮人們彼此之間也有了一定的默契,平時不會提起,除了必要的灑掃,輕易不會上去打擾。
容錚來到無字牌前,點亮了案前的燭火,這時,他注意到無字牌前擺著一盞茶。茶水還在微微冒著熱氣,看來剛放在這裡不久。
看到這杯茶,容錚略微感到有些差異,東宮之內除了他,不知還有何人會來這裡。
思來想去,也只能是多事的嚴天了。容錚這麽想著,將自己的視線從這杯茶水上移開,點燃一注清香,插在木牌前的香爐上。
青煙嫋嫋升起,昏黃的燭光中亮起了一小點火光。容錚靜默地站在牌位前,不言不語。
容錚小半輩子信奉科學,每每到了這個時候,又會將念想寄托於“人有在天之靈”。
就在這時,只聽“啪”地一聲悶響,不遠處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容錚立即抽回思緒,瞬間警惕起來。
他放輕腳步,尋著聲音的方向繞到櫃格後方,在燭火的映照下,他這才看見正東方向的窗台前躺著一個人。
那個人曲著一條腿,儀態全無地半躺在窗邊的長椅上,手邊掉落著一本書,顯然是在看書的時候睡著了。
地上躺著的是一本《小窗別記》,容錚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葉釗靈,一時間有些驚訝。
案前的那杯茶是誰放的,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容錚來到葉釗靈近前,俯身將地上的書拾起放在他手邊,又順手關上了窗。做完這些之後,他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脫下自己身上的西裝外套,揚手扔在葉釗靈的身上。
容錚的動靜並沒有將葉釗靈驚醒,睡夢中的葉釗靈動了動,側身將臉埋進了他的外套裡。
葉釗靈這不自覺的小動作,讓容錚瞬間感到有些局促。橫豎此人皮糙肉厚,在這地方也睡不出什麽毛病,他無心多事,回到案前將燭火熄滅,匆匆的轉身下了樓。
剛走到二樓樓梯口,迎面而來的夜風就將容錚吹了個正著,秋天的夜晚十分寒涼,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容錚抬頭望了眼天色,暗自歎了口氣。他回到樓上,再度來到葉釗靈身前。
葉釗靈依舊保持著容錚離開前的姿勢,只是他的大半張臉都鑽進了容錚的外套裡,睡得無知無覺。
“喂,醒醒。”
容錚嘗試著喊了他兩聲,誰知葉釗靈毫無回應。容錚無奈,隻得俯下身,一手攬起葉釗靈的肩膀,一手穿過他的膝蓋下方,將他整個人抱了起來。
葉釗靈的身量和他相當,抱在懷裡硬邦邦的,十分有重量。不知是不是閣樓裡點了香火的關系,葉釗靈的身上也有若有若無的沉香味。
就當是看在那杯茶的情面上,容錚在心裡想。
就在這時,懷裡的人動了動,容錚低頭望去,正好對上葉釗靈微微睜開的雙眼。
容錚歷經千帆,葉釗靈這並不清醒的一眼,看得他的心裡有些許詭異的慌亂。他欲蓋彌彰地松開雙手,像是無視發生似的,打算將人重新扔回長椅上。
然而他還是晚了一步,葉釗靈的目光突然變得凌厲起來,容錚隻覺眼前黑影一閃,一隻蒼白修長的手便準確地襲向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