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和我一起度過這一天。”說完,葉釗靈頓了頓,又道:“我…”
後面的話到,他底沒有說出來。葉釗靈自嘲地笑了笑,彎下腰,在容錚的唇上落下一個吻。
“再見。”葉釗靈輕聲道。
* *
今夜的東宮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洶湧。
神色冷峻的宮人們在宮裡進進出出,嚴天整晚守在自己的辦公室裡,片刻都不敢離開。
嚴天坐在桌子前,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是煎熬。終於,他再次拿起手機,給依舊在外尋找太子下落的特勤們打了個電話。
“怎麽?還是完全沒有消息嗎?”嚴天問。
不知對方在電話裡說了些什麽,嚴天的臉色越發嚴肅。在掛斷電話前,他最後說道:“務必在天亮之前找到!”
今晚十二點過後,太子就如人間蒸發了一般完全失去了消息,這還是嚴天任職數年來頭一遭。
現在他不清楚容錚那邊究竟是什麽情況,既不能擅作主張,也不敢完全置之不理,隻得派東宮的特勤出去尋找。因為此事暫時還不能聲張,所以嚴天只能交予心腹去處理。對於找人來說,這點人手實在是不夠用,所以效率十分低下。
如果明天一早太子沒有回來…嚴天想,那麽這件事就無法再隱瞞了。
第二天天剛亮,容錚就被窗外的陽光照醒。昨晚鬧到最後場面太過混亂,到了臨睡前連窗簾都忘了拉上。
睜眼的一瞬間,容錚隻覺得心裡莫名地一悸,各種毫無條理的畫面一下子湧入他的腦海。
空落落的懷抱讓他的心瞬間慌亂了起來,容錚睜大眼睛,猛地坐起身。
直到這時,他才看見那個人正在自己身邊安靜地睡著,一如昨夜入睡前的模樣。
突然被拋擲在半空的心緩緩落回原地,容錚盯著葉釗靈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反應有些不大正常。容錚一邊瞧不起自己患得患失,一邊伸手撫上葉釗靈的肩。
直到觸手是一片熟悉的溫熱,他才確定眼前這個人不是自己的幻覺。容錚重新躺下身來,再次從背後將他抱進懷裡。
容錚醒來的這一連串動靜早就驚醒了葉釗靈,他轉過身看了容錚一眼,問:“怎麽了?做噩夢了?”
也許是剛從睡夢中被人吵醒,葉釗靈的聲音有些低沉。
“嗯。”容錚閉了閉眼,將脖子埋進葉釗靈的頸間,甕聲甕氣地說道:“夢見你說喜歡我。”
懷裡傳來一陣悶笑,葉釗靈笑著說道:“想得倒美,您實屬多慮了。”
容錚沒有抬頭,接著說道:“還和我道別。”
聽到容錚這麽說,葉釗靈臉上的笑意凝固住了,半晌之後他才乾乾地笑道:“遲早有這麽一天。”
葉釗靈這句話正好提醒了容錚,他們約定好的三年婚約已經過半了。這個認知讓他的心裡突然湧起了美夢驟醒的失落。
但他沒有說些什麽,也不能說什麽,只是抱緊了懷裡的人。
葉釗靈昨夜並沒有走,並非是他臨時改變主意甘心留在這座牢籠,而是直到最後關頭,他才發現自己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事實上昨晚他已經取走了神魄。但神魄離體後,容錚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灰敗下去,就在葉釗靈愣神的那一點功夫裡,他的身體就像化升一般,變得虛弱透明了起來。
葉釗靈連忙將神魄按原路放回容錚體內,容錚才恢復了正常。
原來神魄並非寄生在容錚體內,而是容錚這個人,就是神魄。葉釗靈猜測應該是高皇后懷孕之初,伴隨著神魄生成,從而孕育了容錚。
容氏一朝最有能力與女皇爭奪皇位的人就是神魄,這還真有些因果循環報應不爽的意思。強行取走神魄的結果已經顯而易見,容錚必定不可能活下來。原本皆大歡喜的各取所需,突然就變成了一場你死我活的取舍。
今天神魄如果是皇室中的任何一個人,葉釗靈定然不會有絲毫猶豫,更不會顧及誰的死活。
但這個人是容錚。
這道題最終要怎麽選擇,葉釗靈的心裡還沒有答案。
窗外的天光已經大亮,江面又傳來了遊船的汽笛聲。聽聞碼頭上每天清晨都有早市,漁民會在漁船上售賣剛剛捕撈上來的江鮮。
但不知為何今天格外安靜。
葉釗靈抬起頭,目光越過容錚的肩膀看向窗外。
“容錚,海是什麽樣的?”過了許久,葉釗靈問。
容錚自醒來後便沒了睡意,他聽葉釗靈這麽問,略微有些詫異:“你從來沒有見過海嗎?”
葉釗靈搖了搖頭,道:“沒有”
容錚輕輕地拍著葉釗靈的後背,說:“沒見識,下一次休假我就帶你去看看。”
葉釗靈笑了一聲,沒有馬上答應下來。他望著窗外展翅飛過的一群白鴿,說道:“以後有機會吧。”
時候不早了,到了該起床的時候。容錚正打算起身,門上就傳來了三聲輕扣。
聽到這個敲門聲,容錚的表情一下子就冷了下來。果然不出他所料,敲門聲後,門外就傳來了嚴天的聲音。
嚴天站在門後,十分恭敬地說道:“殿下,早膳時間到了。”
原來昨夜東宮已經查到了此處,為了不打擾太子休息,他們將這棟樓裡的所有人都安置到隔壁的豪華酒店,徹底檢查了整座民宿,並且封閉了前後兩條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