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件事。”珍珠問:“國師的身份秘密,除了禦政司十二位正使之外只有少數人知曉,您不擔心他當眾揭露自己的身份?”
鍾毓的身份秘密揭露,先不說會造成多大的震動,對皇室、對女皇來說都是百害無一利。
“他不敢,靖南侯與東宮關系緊密,他不顧及自己,也會顧及容錚。否則他何必一早主動和東宮斷絕關系?就是不願意將太子牽涉進來。”女皇淺淺地笑道:“我早就說過,有一些弱點是致命的。”
珍珠抿嘴笑了起來,手上力道不減:“那麽要在這裡提前恭喜陛下了。”
正奉大夫今日也參加了女皇的菊花宴,小老頭為人古板,為避免瓜田李下,宴會後他老人家並沒有在耀慶宮久留,而是直接出了宮。
老大人前腳剛告別耀慶宮的侍從官,就看見嚴天等在出宮的必經之路上。
嚴天看見正奉大夫,俯下身規規矩矩地朝老大人行了個禮,道:“正奉大夫,有禮了。”
小老頭停下腳步,心下有些納悶:“嚴大人?你怎麽在這裡?”
嚴天面帶微笑地說道:“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昨天在東宮,該說的話容錚都說盡了,今天又讓嚴天來這一趟,不知是為了何事。
小老頭一臉狐疑地問:“是殿下讓你來的?”
嚴天放下手,搖了搖頭,說道:“不,不是殿下,是我有求於您。”
將老大人順利送回府,已是深夜,嚴天沒有下班回家,而是進了東宮。
“你怎麽又回來了?”
容錚正準備休息,看見嚴天去而複返有些驚訝。嚴天今天早早就請假下班,說是有些私事要辦。
嚴天沒有回答,他站在原地行了個大禮之後,一言不發地朝容錚走近。
* * *
九月二十五,蛇日衝龍,煞北,諸事不宜。
白塔內一片晦暗,天光照到窗口,便無法再往裡探進半分。塔下斷斷續續傳來唱經聲,想來禦政司是在白塔的四周布下了道場。
不過這些雕蟲小技對葉釗靈可造不成什麽影響,他穿上了那身熟悉的紅袍,望著簷上隨風晃動的驚鳥鈴。
時間過得飛快,今天是奉英殿審判的日子。
很快,唱諾聲漸隱,厚重的大門在葉釗靈的身後打開。一名身著黑色朝服的男子站在門外,揚聲道:“鍾毓,時辰到了。”
葉釗靈轉過身來時,臉上已經帶上了一張鐵黑的面具。他從容不迫地站起身,邁步朝門外走去。
葉釗靈剛一靠近,壓迫感就排山倒海地傾瀉而來,黑衣男子不由自主地往外退開了一步。
他撫了撫衣袖,抬起眼看向來人,從容不迫地道了一聲:“帶路。”
塔外陽光刺眼,葉釗靈有些不適地眯了眯眼睛。他一腳剛踏出白塔,一個白胡子老道就從旁躥了出來。
這老道士一手提著桃木劍,一手撚著一張燒到一半的黃符,像是被野鬼上身了似的,堵在葉釗靈面前上躥下跳地舞個沒完,嘴裡還念念有詞。
葉釗靈環視了一圈四周,發現這場法事的規模還真不小,雞血米粒黃符胡亂往半空中這麽一撒,除邪懲惡的氣氛就渲染到位了。
聽聞人死時若是身著紅衣,死後便會化為厲鬼,煞氣最重,禦政司這番安排也算是未雨綢繆。只是葉釗靈不知像自己這樣似人非人的,死後還有沒有變成鬼的機會。
流程到了這個時候,白胡子老道應該把手中燃盡的符灰撒在葉釗靈的身上,以完成這場表演。但他甫一接觸到國師的眼神,便覺得一股涼意直劈天靈,渾身動彈不得。
好在這老頭是個見機快的,他腳下步伐一轉,順勢滾到一邊,沒有讓任何人看出破綻。
在一周之前,皇室便將離宮的防衛調到了最高級,整片區域進入緊急狀態。鍾毓這次的審判是秘密進行的,並不對公眾披露,但皇室發布的一系列舉措還是在網絡上引起了小范圍討論。
白塔離奉英殿不遠,在國師的必經之路上每三步就有一個特勤的執勤點。今天的任務非同一般,特勤們目不轉睛地盯著國師到來的方向,耳機裡播報著他的實時動線。生怕一個眨眼,國師就會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見。
在這樣的緊張氛圍下,特勤隊伍中有三個年輕人顯得格外心不在焉,這點異常很快引起了分隊長的注意。
“你們三個,站住。”分隊長走上前去,喝住了前方的兩男一女:“哪個宮的?之前怎麽從來沒有見過你們?”
遲也、李秋天、林瀾聽到聲音,互相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
他們的身上穿著統一的黑色製服,耳朵上掛著無線耳機,腰上別著戰術裝備,一眼望去和周圍的其他特勤沒什麽兩樣。
“隊長你好。”遲也轉過身,主動掏出了自己證件。李秋天和林瀾見狀,也跟著遲也將工作證從外套裡取出來。
“我們是公主府的。”遲也說道。
“公主府?”分隊長將信將疑地接過證件看了一眼,道:“安陽公主近日出訪海外,今天並沒有駕臨離宮,你們在這裡做什麽?”
遲也耐心地解釋道:“公主外出執行公務,我們被借調過來從旁協助,這不是忙不過來麽。”
李秋天在一旁及時地問道:“隊長,那邊…”說著她一臉神秘地指了指白塔的方向,繼續說道:“到底是出了什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