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上車前,路迎酒又是飛了張符紙出去。
符紙飄然穿梭過雨幕,落在了倉庫的旁邊,幾秒鍾後,一陣巨響傳來。
那巨響驚天動地,立馬吸引了看守者的注意力,吵吵嚷嚷的人聲傳來,一堆人湧進去倉庫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用路迎酒操心了。
邁巴赫無聲啟動,離開了這個破舊的停車場,朝著雨夜的盡頭駛去。
車上,路迎酒從在車窗的反光中,看到了自己的銀灰色眼睛。
請神的痕跡還沒消散。
每個驅鬼師請神時,都會在外貌上被影響,如果濫用鬼神的力量就會被反噬,甚至是失去神智。
路迎酒不常請神。
他天生就厄運纏身,從小就看過太多常人看不見的東西,差點就沒活過童年。
這種詭異的體質體現在了方方面面,就比如說,請神對他的影響比常人的大很多。請神的時間不能太長,避免反噬,之後他也需要相當長的時間,才能擺脫鬼神的痕跡。
又或者說,他比所有人都更接近“鬼”。
幾滴雨水順著玻璃流下來,凝著車內的燈光。
和之前一樣,路迎酒下意識摩挲著胸前的長命鎖。
時隔許久,他又想起了那個大師的話。
雖然從各種結果上來看,大師就是個江湖騙子。但至少,冥婚確實解決了他的厄運。路迎酒對於大師半信半疑。
大師除了安排了那場冥婚,還給他算過命——
說他會死在27歲。
當時大師算完命,淚流滿面,大喊:“這真是天妒英才、天道無常啊!”他擦了把眼淚,緊緊抓住小路迎酒的手,“我真為你痛心,所以算命的這200塊錢,能不能現在就給我?”
小路迎酒嫌棄他滿手淚水,掙開他的手,到最後都一分錢沒給,被大師念叨了好幾天。
現在路迎酒26歲,想一想,離27也就是小半年的事情了。
一道驚雷滾過,天地間是轟然巨響。
“……在想什麽呢?”敬閑問。
“沒什麽。”路迎酒回過神,搖了搖頭,笑說,“只是在想這個世界挺奇妙的,今晚也是碰巧,要是我們晚5分鍾,說不定就不會和那人撞上了。你我也是,隔了那麽多年,我沒想到還會和你見面。”
這回敬閑沉默了幾秒鍾。
他說:“有些人的出現是碰巧,有些人是命中注定。”他也笑了,“像我的出現就是有理由的。”
路迎酒“唔”了一聲,問:“你是為了什麽?”
敬閑說:“為了我的一切。”
……
第二日。
清晨的辦公室裡,陳正勃然大怒:“你們都是怎麽做事的!他是怎麽溜進去倉庫的!!”
他面前,是昨晚被路迎酒揍了一頓的男人照片。
這人名叫陳霖,曾經是四洞屠宰場的工作人員。
“不不不,不知道啊!”他面前的陳氏晚輩瑟瑟發抖,“可能是用了什麽,很厲害的符紙吧。”
“但你們連誰打暈了他,都不知道。”
那人不說話了,以眼神求救旁邊的楚半陽。
楚半陽坐得端正,和平日一樣衣冠楚楚,頭髮專門做了造型。
他不緊不慢地說了句:“陳會長,我們還是先來聊范馨的事情吧。”
陳正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問:“那丫頭肯說了?”
“對。”楚半陽點頭。
楚家的孔雀神,如果刻意去使用能力,對人的心智是有一定的催眠效果的。
盡管催眠的效果不強,對於戒心強的人來講,更是困難重重。
他從一開始和范馨聊天、追問,就用了孔雀神的能力。他注意到,范馨不單是戒心強,而且還充滿了恐懼。
恐懼回答他所提的一切問題。
於是,這麽一連六七天高強度地追問下,配上陳家不斷查出的新證據,才終於動搖了那女孩心中的防線。
就在今天早晨,陽光透過病房的玻璃灑進來,病床前頭的錄音筆運作著。
在燦爛的晨光中,范馨哆嗦著嘴唇說:“對……對,滅門案的當天,是我裝成陳言言去了那個酒吧。”
楚半陽問:“真正的陳言言是怎麽死的?”
范馨露出了古怪的笑容:“鬼害死她的。誰叫她硬是要玩什麽靈異遊戲。”
楚半陽又問:“那麽多年來,你的人皮面具是誰提供的?”
范馨緊緊閉著嘴,不肯再開口了。
時間回到陳正的辦公室,楚半陽說:“滅門案是場謀殺。”
陳正就不住歎氣。
楚半陽又講:“現在案件出現了轉機,我認為,繼續就這個案件對路迎酒進行調查,是沒有必要的。”他停頓了幾秒鍾,“而且,滅門案發生時他有充足的不在場證據。實際上,在案件發生的前後兩個月,路迎酒都和我在Z市處理委托。”
Z市和鷺江市在一南一北,彼此間有好幾千公裡。
那次是路迎酒唯一一次和楚半陽做委托。他倆和其他幾個驅鬼師天天碰面,忙得昏天黑地,根本沒有空閑時間,有時候累了就全趴在桌上睡了,打個電話都要爭分奪秒。
當年,路迎酒確實被列作嫌疑人過。但這份有力的證據,直接讓他擺脫了嫌疑。
楚半陽就是證人之一,可以說,他是最知道路迎酒清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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