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借著火光,仔仔細細把整個面具工作間走了一遍,瀏覽過所有鐵架子、工作台,沒發現什麽異常。
直到走到東南的牆角。
他好像一晃眼間看到了什麽,但又不是很清楚。湊過去,地上空無一物。他也不顧地上髒,直接上手掃了掃灰塵——
塵埃在空中亂飛,地上憑空出現了一個淡淡的符文印記。
有人在他們之前來過!
那人曾經用符紙清理過留在這的痕跡。
他的技術是非常高的了,要是換個人,根本看不出來。可惜來的是路迎酒。
路迎酒捏了個訣,那符文印記猛地閃爍了幾下,碎裂了。
在它碎裂的瞬間,地上出現了半截煙頭,和幾個腳印。
周圍都是厚實的灰塵,腳印上和煙頭上也有薄薄的灰,至少是一兩個月前留下的了。路迎酒估量了一下鞋印大小,大概是45-46碼的鞋子,只有一種鞋印,應該是個男人留下的。
這個屠宰場廢棄那麽多年了,怎麽會有人回來?
難道也是和楊天樂一樣的主播?
如果真是這樣,那個人沒撞上羊鬼,真是祖上燒高香了。
楊天樂帶著一幫無臉人,也擠過來看:“我們還留在這裡不?”
“有人來過這。”路迎酒指了指煙頭。
楊天樂本來就白的臉更白了。
“他是挺久之前來的了,但這個地方確實古怪。”路迎酒說。
就在這時,他們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
那腳步聲很急促,在空曠的空間回蕩。那方向是工作間的門口,楊天樂猛地回頭,望向身後濃厚的黑暗。他嚇得要死,下意識要靠著路迎酒,不知道怎麽沒靠上去。
敬閑往他倆中間一擠,強行隔開他們,沒讓楊天樂挨上路迎酒。
而路迎酒一揮手,符紙飛了出去,火光照亮了來者的面容。
那是張大汗淋漓的、小李的臉。
他腳邊,黑色毛團子呼呼吐著舌頭,裂開嘴對路迎酒笑。就是它把小李帶過來了。
路迎酒微微皺眉:“我不是讓它通知,叫你們先別進來嗎?”
“事情、事情不好了。”小李氣喘籲籲,“我原來是不想進來的,但是,但是那個女孩子不知道怎麽,趁我在外頭畫符紙的時候,自己翻窗跑進來了!”
陳言言自己跑進來了?
小李又說:“我那是嚇得半死啊,趕緊也進來找她,你說這萬一撞見鬼出事了怎麽辦?我怎麽找都找不到,結果你這個,”他低頭看了眼腳邊的小黑獸,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叫,“這個小黑就跑來找我了,把我帶來了這裡。路哥啊,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啊?”
他這時候,才突然看到旁邊的楊天樂,和手拉手站成一排的無臉人。
他小小地驚了一瞬,滿臉寫著“臥槽”。
小黑獸:“嗷!”
它在路迎酒的腳邊蹭來蹭去。
路迎酒抱起它:“我出去找她。敬閑,你和小李他們留在這裡,等我回來。”
敬閑說:“我還是和你一起……”
“這裡不安全,”路迎酒說,“如果你不在這裡,我沒辦法安心去找人。”
敬閑還想說話,但是被路迎酒打斷了。他認真地看向敬閑,“我不會去打聽你的秘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從最開始就很相信你。我不會去懷疑我的直覺,所以,保護好他們,可以嗎?”
他是如此真誠。
敬閑默不作聲地看著他。路迎酒只看到,火光落在男人深邃的黑眸中,像是什麽細小的光,燃燒在深淵中。
兩人隻對視了一兩秒,可路迎酒覺得,像是過了很長時間。
然後敬閑一點頭,應承道:“我不會讓他們出事的。你也小心。”
路迎酒笑了:“好,我走了。”
他抱著小黑獸,乾脆利落地走進黑暗中。
在工作間門口,他回頭,隔著無數人臉畫又和敬閑對視了。
敬閑靠牆站著,身形高挺,一雙長腿的線條被火光勾勒得淋漓盡致,那眉眼帥氣得不行——又或者說,從始至終他的目光都在路迎酒身上,沒有移開過。
見路迎酒回頭,敬閑衝他笑了笑。
出了工作間,走廊一片漆黑。
路迎酒依舊是點燃符紙,任由符紙懸浮在身邊,發出暗淡光芒,照亮漫長的前路。
大多數時候他都是獨自行動的。一是性格使然,二是他自己足夠強。這麽多年,他早就習慣一個人走在橫行的鬼怪中。
此時在他身後,光亮消失的地方,無聲地遊走過黑霧。
面目猙獰的神官跟著他,身上烙印著類似花朵的印記。它們聽從鬼王的號令,化作黑霧,遠遠跟著路迎酒。霧氣中隻隱約看見獠牙、赤目與蒼白的鬼手,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各類神武閃著冰冷的光。
只要有任何鬼怪膽敢接近,格殺勿論。
到了分岔路口,路迎酒把小黑獸放在地上。
小黑獸在地上聞來聞去,最後嗷嗷叫著,帶著他往一個方向跑。
……
小李和楊天樂縮在工作間的角落,三個無臉人還是手拉著手,小學生般排排坐。
敬閑隨手扯了張椅子坐。
他臉上沒什麽表情,但是小李莫名覺得,他有點不高興。
可能是在擔心路哥吧?他這樣猜測道。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