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箱子太重,他一個人抬得吃力,小李就和他一人抬著一邊出了倉庫,一路朝村口的小酒店走。
葉德庸也不知道留下了什麽東西,箱子是真的重。沿著上坡路走到一半,兩人都是氣喘籲籲。
路迎酒就說:“換人抬吧。”
“也、也行。”葉楓喘著粗氣說,把箱子放下來了。
於是換成路迎酒和敬閑搬箱子。
走了幾步,路迎酒隻覺得手上輕飄飄的,根本沒多少重量。
葉楓和小李的力氣不可能那麽小,只能證明,大部分重量都到敬閑那邊去了。
路迎酒下意識想看敬閑,但這紙箱子太高,他什麽都看不到。
他手上多用了幾分力,走得快了些。
沒想到敬閑也開始加力,路迎酒手上的力道又少了。
路迎酒又用力,敬閑又加力,兩人在山路上越走越快,健步如飛,恨不得爭著去酒店。
葉楓和小李被甩在後頭,根本追不上那兩人,都是目瞪口呆。
老半天后,小李喃喃:“啊這,他們真強壯啊……我是不是太缺乏鍛煉了,我應該好好去師父介紹的健身房的。”
“不不,”葉楓搖頭,“我很確定不是咱倆的毛病,是他們有問題。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他倆之間發生了什麽……這一路上的氛圍實在太詭異了。”
就這樣,路迎酒和敬閑還比他們先到酒店。
在酒店大堂,他們放下箱子,箱子落地發出一聲沉悶的“咚”。
大部分力氣還是敬閑出的,總之兩人都不帶喘氣的。
趁著葉楓還沒來,路迎酒打量了一下這個箱子。
這箱子被封條層層包裹起來,纏得跟個粽子一樣。封條上畫著極其複雜的圖案,連綿好似河流山川,如果放遠來看,像是一條盤踞的巨蛇。
和葉家結契的鬼神是“離蛇”。
這符文是葉家獨有的,路迎酒不大認識,自然也不會解,只能等葉楓來打開它了。
沒想到等葉楓趕來,端詳一番後,說:“這符文實在是太複雜了,一時半會解不開。”
路迎酒笑說:“你不是葉家的嗎,連你二爺的符文都解不開,是不是學藝不精?”
“唉你這就是侮辱我了!不是解不開,是需要時間,給我半天保證能打開!”葉楓信誓旦旦。
他們沒解開照片的事情,還是要在月山村留著的。
平時村裡都沒什麽人來,最多來幾個攝影師,拍拍山間的風光。這家酒店實在太小了,房間被主播們訂得所剩無幾。
葉楓拿著他們的身份證,交了錢,拿了兩張房卡回來,遞了一張給路迎酒:“你們的。”
路迎酒拿著房卡,一時無言。
敬閑和那兩人都不熟,怎麽看都是要和他睡一間了。
他不願去看敬閑的表情,和敬閑一起把紙箱子運到了2樓。
兩間雙人房是挨著的,葉楓讓他們把箱子放在房間正中間,就開始研究了。
路迎酒和敬閑一起進了202。
門一關,屋內死寂。
路迎酒深吸一口氣,說:“我去陽台上透透氣。”
他拉開陽台門,山間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
陽台上有個木躺椅,他暫時不想回屋內,準備在陽台坐一會。
沒想到這一坐,聽著樹葉搖曳的聲響,聽著遙遠的人聲,再曬一曬暖烘烘的陽光——
他睡著了。
一直以來,良好的補覺習慣發揮了作用。
這一覺睡得迷迷糊糊,夢裡混亂不堪。
路迎酒好像夢見了冥婚,夢見了那時傾盆而下的大雨,夢見了血紅的燈籠,夢見了搖曳的紅燭。
只是這一次的夢中,他不再年幼,而是變成了如今的年紀。
當年那個被厄運纏身的孩子,終於是平安長大了。
走進喜堂,滿座賓客皆戴鬼怪面具,笑聲尖銳。
他獨身站在“囍”字之下,深深拜了下去。
只不過——
只不過這一次,他再起身的時候,對面不再是空無一人。
敬閑就站在他面前,眼中帶著笑意,略微低頭,親吻他的前額。
兩人長久地對視。
暴雨聲陣陣,仿佛永世不會結束,燭火猛地向上躥了一瞬,通紅的蠟油滾落,似是熾烈。
敬閑伸手,細細摩挲過他的鬢角,笑說:“好久不見。”
“……”
路迎酒醒了,臉上不知道怎麽有點燙。
他長籲一口氣,站起身,才注意到背景夾著動次打次的音樂聲。
陽台正對著一個小廣場,有幾個年輕小夥子在底下排練舞蹈。
旁邊有個人拿著大喇叭喊:“跳快點跳快點!節日還有三天,你們就準備這樣表演啊?!像什麽話!”
小夥子就更賣力了,隔了會又上來了個姑娘,吊著戲腔在唱,咿咿呀呀的。
“咚咚!”
陽台的玻璃被敲響了。
路迎酒回頭,看到敬閑拉開陽台門,走到他身邊:“醒了?”
路迎酒點頭。
他剛睡醒,整個人帶著午睡後的愜意和慵懶。
陽台下的小夥子蹦蹦跳跳,路迎酒不知該講什麽,就繼續看戲。
看著看著,他突然聽到,還有另外一道音樂聲傳來。
他仔細辨認一下:行,又是葉楓在放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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