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溫情,令榛真既詭異的熟悉, 又無端的恐慌。
這具身體的奇異,他越來越迷惑了。
‘他’這個時代的生身父母是帝國系統內很普通的一對科員,負責研究綠星地質,當年正是在某綠星偶然救下了謝石星父母。‘他’的父母死在了星獸手裡, 謝石星父母重傷, 帶著還在繈褓中的‘他’回到了首都星,‘他’傻了五六年,直到他穿越而來。
榛真背上出了一層冷汗。
難道‘他’其實是星獸?不然怎麽能隱約聽懂星獸的語言?
不對, 星獸從來沒有低於A的基因等級, 而且再高級的星獸都會有獸類特征。
‘他’是人類。
榛真想不明白, 他被星獸們的熱情弄得暈頭轉向, 還是雄獸看他表情不對,喝退眾人, 命人取了豐盛的天然食物來,親手喂榛真吃下。榛真好久沒有被人喂過飯, 糊裡糊塗地吃完後, 雄獸又抱著他去瀑布下洗澡, 一群星獸高高興興地跟著看熱鬧。
這回榛真說什麽也不聽話了,臉紅到脖子,死死抓著衣領。
雄獸納悶地說“崽崽乖”“乖崽崽”“@#@¥#*”, 榛真一個勁搖頭,羞憤地望著那些星獸。雄獸好像明白了,他朝岸邊發出一聲長長的虎嘯,星獸們先是嚷嚷著一通咕嚕,小星獸嗷嗷地叫,不舍地看看榛真,但雄獸很堅決,他們便悻悻地散去了。
榛真垮下肩膀,擦擦頭上的汗。
雄獸又來脫他衣服了。也不知什麽原因,榛真在雄虎星獸手下很乖順。雄獸將他放在河裡的大石塊上,用大手舀水,給他從頭到腳洗了個乾淨,雄獸身上一直散發出暖烘烘的熱氣,榛真像是在桑拿房,竟也不覺得冷。
洗完後,雄獸烘乾水分,再給他穿上一套不知什麽材質織成、純白綿軟的內衣、燈籠褲、小背心,腳上再套上雙系帶白襪,榛真被雄獸舉著左看右看,他看出來雄獸這時候是非常滿意了,又把他抱進懷裡,還在他頭頂上大大咧咧親了一口,寵溺地叫了句崽崽。
榛真:“……”
他已經徹底混亂了,他真的是人類嗎?
雄獸抱著他回木屋,那群星獸又圍過來了,看見榛真換掉了人類的衣服,喔喔地叫喚。雄獸嫌他們吵似的,去木屋裡把散落在獸皮上的寶石一包,拎著出來,幾個跳躍,撂下哇哇大叫的族人,來到一處山崖邊盤腿坐下,讓榛真坐在他懷裡看風景。
山崖下森林與水流靜靜的,迅疾的風被雄獸擋住,吹到榛真這兒,只剩下溫柔的絲絲縷縷。
這一幕似曾相識。
榛真目光微怔,有茫然的淚水從眼角流下,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哭,他張了張口,說出一個“大”字,又愣愣地止住。大什麽?他好像忘了很重要的東西。
想不起來,心裡很難過。
雄獸低頭看他,擔心地問了句什麽,榛真迷惑地看著落在手心的淚水,不解地搖頭。雄獸拍拍他的背,往他懷裡塞了個寶石。
榛真握著寶石發呆。
沒多久,他脖子上多了一串寶石做的項鏈,和尼克送他的項鏈高低錯落掛著,倒是好看得很。又過了陣,雄獸津津有味地把那些寶石串成了各式手鏈、腳鏈、腰鏈,統統掛在了他身上。
淡黃色寶石質地很輕,甚至能半飄在空中,榛真不感到累贅,反而覺得身體輕盈了許多。
最後那顆大寶石,雄獸捏成三塊,給他做了個頭冠。
要不是雄獸表情很慈祥,榛真看著一身求婚似的首飾,真會想歪。
傍晚時分雄獸帶他回聚居地,照舊喂了飯,同他雞同鴨講地交流了一陣,然後趕走那些也想一起睡的族人,摟著他在獸皮墊上睡下。
榛真想等雄獸睡著後查看終端,是不是有通訊信號。可他不睡,雄獸躺在旁邊,就一直撐頭盯著他,還有節奏地拍他的背,像是想哄他快點睡,榛真無奈,隻好閉上眼睛打算先睡會兒。
崽崽呼吸平穩後,雄獸放心地撒開手躺下,正準備睡,一道影子忽然出現在床邊。
雄獸表情立刻變得凶惡而警惕,完全沒有面對榛真時的溫和可親,但只是一秒,他驚愕地看向影子,從床上下來,單膝跪地,那影子向他說了一句話,像是支撐不住,很快便消失,又融在了榛真身下。
雄獸沒有猶豫,看了眼床上的少年,迅速出門,召來SS族人,命令一些人在木屋外守著,他和其余人去祀台合力打開空間場,雄獸匆匆走進了空間裂縫,身影消失在黑色的旋渦中。
而此時,瀑布上方,鳳歸和謝凜已經守了很久。
鳳歸正兀自說著話:“你說好不好笑,我們兩個3S,居然都破不掉星獸SS+的場。”
“五十年以前,3S人類和SS+星獸,還算是勢均力敵的,人類與星獸整體也是互相製衡的,五十年後,人類弄出了副助系,使A級也能參與到與星獸的戰鬥中,整體實力大大增強。那些年我們人類多囂張啊,佔領了一個又一個綠星,殺了一群又一群星獸。”
“可是後來呢,估計是造物主也看不下去,使星獸又找到了提升實力的辦法,並且越來越強,看現在這戰勢,人類好像要完呢。”
鳳歸懶洋洋地說著,仿佛在深夜卸下了某種偽裝,對著謝凜無所顧忌。
謝凜只是淡淡地問:“原來校長也是反副助派的嗎。”
“嘁。”鳳歸似乎是開玩笑,又頗意味深長地說了句:“不好意思,我反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