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過不少綠星,和當地星獸族長都打過交道。”
“你聽得懂星獸的語言嗎?我不久前看過你的資料,去了一趟LLM22綠星,那裡的星獸是這麽叫你的吧。”
“崽崽?”
難怪唐納修一見面就說他是孩子,還用那種語氣誇他。
榛真臉微微發熱,羞窘地再次強調道:“唐先生,我已經成年了。”他難為情地看著比他大不了幾歲的青年,不自覺地說了句往事:“小時候他們會叫我真真崽崽。”
唐納修忍俊不禁地笑出聲。
他的小綿羊也樂呵呵地歪了歪頭。
“我聽族長說了,你被突然帶走,他非常擔心,出於職責,我無法告訴他們你具體在哪兒,只能說你很安全。”唐納修歉疚地說。
榛真忙說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請不要對我感到抱歉。”
兩個人對視一笑,突然便親近了不少。
阿瑞斯隻覺得這氛圍非常不順眼,在扶手椅邊焦躁地踱了幾步。
謝凜坐在穹頂客廳喝茶,瓷杯落在鎏金盤上,‘咯’的輕響。他看了眼時間,覺得那位指揮官過於耽誤榛真的正常用餐,便放下茶杯,準備起身去合理地催一催。
這時緊急軍務的提醒響了。
他動作一頓,衝動的情緒一下又清醒了些。他抿了下唇,冷淡地打開終端。
「軍長,劉團和袁副團在RT632綠星的能源開采已經暫停有一陣了,今天星獸摸到了他們的駐扎地,要打嗎?」
謝凜沉思了兩秒,回復:「讓他們撤出來,這段時間沒我的命令,都不要有多余的動作」
他看著自己發出去的指令,漠然地扯了扯嘴角。
理智如他,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因為個人感情而影響到工作決策。
但那晚既然鬼使神差地對榛真做下保護的承諾,他會選擇優先照顧他的情緒。
對於與星獸的作戰,無非是人類毫無希望的大勢所趨,謝凜看得和其他帝國敵人沒什麽兩樣,不死不休是結局,而不是目的。
真到了最後那天。
或許他該慶幸榛真是星獸的寵兒,至少那孩子能被保護著活下去,不是嗎。
阿瑞斯越來越煩躁了。謝凜又看了眼時間,起身,不緊不慢地走出了客廳。很快,他看見了坐在花廳聊得正開心的兩人。
他聽到唐納修在溫柔地說:“莊園餐廳離這不遠,天然料理非常出色,我能邀請你和我共進晚餐嗎?我會保證你出行的隱匿和安全。”
謝凜正淡淡地想,榛真雖然看著乖巧,但對陌生人一向拘謹,這位指揮官,真有些不明情況地頭腦發熱,就聽榛真遲疑地問有多遠,唐納修笑著說步行五分鍾,榛真便像個傻子似的點點頭,說那可以的。
謝凜頓住腳步:“……”
難怪阿瑞斯急著要讓他過來。
榛真這時也看見了謝凜,他不知不覺和唐納修聊了很久,想謝凜應該是等得不耐煩了,便問:“晚點再說行嗎,我現在要和小叔叔吃午餐去了。”
唐納修笑著回:“好的。”
兩人起身並肩走過來,謝凜眯了眯眼,收了阿瑞斯。
榛真發現謝凜臉色有些不好看,就對唐納修說不送,請他慢走。唐納修頷首出了大廳,榛真透過門看外邊護衛離得遠,放松地挨著謝凜走,湊過頭去問他:“你等煩了嗎?”
謝凜垂眼看他:“我看你和他聊得挺開心。”
“唐先生人很好,”榛真偏了下腦袋,似乎還沉浸在與唐納修交談的友好氛圍裡,“他晚上還要請我吃飯。”
“聽到了。”謝凜冷淡地說,“唐納修是姓,不是姓名,不要拆開來稱呼。”
榛真一愣,他通用語學得不錯,但不同國家的姓名不太分得清,懊惱地說:“難怪他剛才笑得那麽明顯,我太失禮了。”
謝凜有口氣哽在喉口,勉強咽下,說了個嗯字。
兩人用過餐,謝凜從軍團帶出來的智能管家已經給他們重新布置過二樓臥房,榛真簡單洗漱後,謝凜守著他睡了個午覺。到點唐納修受命來請,會議繼續往下開。
經過一番寒暄溝通,榛真嚴肅地向主席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我可以向領主們傳達您的意思,但在此之前,您這邊必須先給我一個答案,十九年前,究竟是哪方勢力圍攻了大領主。”
聽到榛真能直接對話領主,主席激動地吸了口氣,接著為難地皺眉,“說實話,今年當我得知星獸大領主有可能被某些勢力掣肘的消息,我也曾經派人暗中打探過,試圖找到對方進行商談,但一直沒有查出結果。”
榛真沒有告訴主席大領主其實在他影子裡。
他隻想盡他所能地獲得一些消息,回到澤爾星後和其他領主父親們也好有個交代。
看榛真態度堅持,主席意識到這件事只能由他和各大帝國勢力協商來辦,同意了榛真的要求。在結果出來之前,他試探地請榛真暫時在聯盟星短住,榛真忍住看謝凜的衝動,面色平靜地答應了。
之後的商談,榛真沒有參與的必要,主席讓唐納修又將他們領回了宮殿。
離正式晚餐還有兩小時,榛真有話與謝凜說,猶豫地看了眼唐納修。唐納修默契地明白了他的意思,說了句我晚些時候再來,便行禮告退。
謝凜看著兩人當著他的面交換了眼神,目光落在唐納修身上,流露出他自己都沒能察覺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