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起戰爭的是帝國,現在那幫貴族全他媽躲到太空去了,就聯盟還在努力聯合地面勢力」
「但聯盟也是幹了件蠢事,如果拿玫瑰當人質,我們至少能爭取到更多的時間」
「別做夢了,前幾天星獸進攻聯盟星的視頻又傳上來了,你們看這兒,這是領主!傳說中的超級星獸!據說他們從來沒在戰場上出現過,十分鍾不到就破壞了聯盟星的防禦場,領主隨手滅一艘戰艦比碾死一隻螞蟻還簡單,聯盟有什麽實力能在他們手下拿玫瑰當人質?」
「樓上偽獸?擱這兒幫你星獸爹吹牛呢?星獸和那什麽玫瑰都該去死!」
「人類都快完蛋了你們還在這兒吵架,真的無語,太空也不安全,反人類組織在上邊炸飛船,幾大勢力都開始混戰了」
「我現在去星之家還來得及嗎?聽說他們的主服務器藏得很深」
「樓上加個好友一起啊」
榛真半夜睡不著,又爬上窗台看終端。
小屏幕上無聲播放著各星系的實時視頻,很多畫面播著播著便黑了屏。他臉上的表情近乎麻木,許久後,張口咬住了食指關節。
“珍珍?”
巨獅化成高大的人形,走到窗邊,擔憂地望來。
榛真沒有關終端。
領主掃過畫面,歎了口氣,伸手輕輕一捏,使榛真嘴松開。他撫平榛真手指上的牙印,搖了搖,溫柔地說:“不哭。人類很——”
英俊的雄獸努力想了想,想出一個字:“壞。”
“人類很壞,他們不可憐。”
榛真小聲說:“也有好人。”
領主堅定地回:“少,很少。”
榛真腦中閃過很多人的面孔,猶豫地問:“不打了,行嗎?”
他直覺地知道這場戰爭領主們或許都無法停止,但他還是問了。
領主目光微愣,像是回憶起了什麽,再歎了口很深的氣,搖頭:“珍珍,這是神的旨意,我們都要遵從。”
榛真把頭埋進膝彎,隱忍地不發出聲音。
領主把榛真抱下來,怕他會突然消失一般,悵然地摟進懷裡。
榛真問過妮娜和李主廚的處境,他們心照不宣地說已經有安排,讓他不用管,替他假裝什麽事都沒發生。
這份體貼使榛真感覺自己正站在無人的曠野。
意識到他如果不做什麽,將來一定會被更深邃的空虛卷進去。
但他又能做什麽呢。
榛真的情緒持續低落,領主們換著花樣哄他,榛真勉強露出微笑,腦中恍惚閃過些畫面,好像眼前發生的這幕他曾經見過,只是那時候大領主也在。
月光落在地上,憂鬱得泛藍。
“大爸爸……”
榛真呢喃著翻了個身,背對大獅子蜷成半圓,靜靜躺了好半天,在腹前投出終端。
「納塔利國,危」
聯盟論壇跳出最新消息,閃著刺目的紅色。這類格式標題在首頁還有許多,有些已經變成了哀悼的灰色。
榛真點進去,視頻自動播放。
納塔利是個他聽都沒聽過的小國家,角下資料顯示其轄區只有兩個八十億人均的星球,軍事力量十分薄弱。航空俯拍下的土地呈現出破敗的黑紅色,空中,戰士們駕駛著大批早就該淘汰的初始Ⅱ型主艦,艱難地抵抗著星獸群的攻擊。
實時彈幕循環播放著未知勢力航拍AI記者的講解。
「玫瑰回歸日之前,星獸在納塔利投入的戰力為一千萬左右,回歸日之後,增至五千萬,納塔利累計出逃人數二十億,殘存人數一億,戰力不明,根據昨日戰鬥數據推算,納塔利距離被摧毀預計還有4小時」
「星獸撤軍修整,納塔利距離被摧毀預計還有5-6小時」
冰冷的鏡頭分割成更小的數個畫面。
榛真的目光先落在正中——
星港一艘飛船亮起了信號燈,這或許是這個貧弱國家能啟動的最後一艘大型宇宙飛船。許多人托舉著小小的孩童,懇求準備入船、懸浮車上的人帶走收養,遮天蔽日的飛船舷窗邊,站滿了沉默的人群。
榛真心揪成一團,移開模糊的視線,突然看到一片熟悉的圖案。
他連忙擦掉淚水,將畫面放大。
那是一隊印著玫瑰軍團標志的戰艦,戰艦下,軍團戰士圍著一個短發女生,女生背對鏡頭,個子不高,很瘦。領頭人是他熟悉的劉團長,劉團長和她說了句什麽。
她搖了搖頭,露出半張側臉。
榛真猛地呆住。
他一瞬想通了為什麽妮娜突然退學,總不說在哪兒。他早該對這局面有所預料,只是他在回憶起身份那天起便有了覺悟——逃避的覺悟。他抗拒思考自己是星獸還是人類,究竟要站在哪方的立場,來面對這場無法阻止的最終戰役。
他能逃避思考,卻逃避不了痛苦。
但榛真在這刻終於知道自己能做什麽了,他要去見妮娜。
澤爾星的坐標無人知曉,想要離開,必須有星獸撕開空間場,而領主們絕不可能放他出去。榛真很快想到唐納修,他撥去通訊,在對方接聽瞬間掛掉,迅速打出一行字:「唐納修先生,我有急事拜托你幫忙,能發個定位過來嗎,我去找你,請別讓你身邊的星獸知道」
唐納修問怎麽了,發來位置,關心地問他能找到嗎,需不需要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