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因此和他還打了賭。”
納迪亞攤開雙手。
“很可惜,他輸了。”
男人的語氣很淡,但是就是這種淡漠的語氣,才更讓人感覺出他心裡濃濃的失望。
只有一分是為他自己,更多的是為了那個相信薩爾狄斯的少年。
納迪亞說:“他信錯了人。”
說完,騎士長徑直轉身離去。
房間裡安靜了下來,只剩下薩爾狄斯一個人坐在窗邊。
他依然沉默著,異色的瞳孔看向遠方,海神殿所在的方向。
房間裡異常的安靜,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在自己的呼吸聲中,不知為什麽,薩爾狄斯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其實他並不是第一次去練武場,在他七歲的時候,他也曾去過練武場。
那個時候,他還太小,太幼稚,因為父母一直對他態度淡漠,所以他一直想著,要怎麽做才能讓他的父母開心,從而喜歡他。
父親大人是將軍。
大家都說,他的父親勇猛而強大。
大家都說,他是父親的孩子,以後肯定也能成為像父親這樣的武勇之人。
他問老管家,如果他變得和父親一樣強,父親是不是就會喜歡他。
老管家笑著對他說,特勒亞大人喜歡武勇之人,也一直都很讚賞強大之人,如果他能做得好,一定能得到父親的另眼相待。
所以,他也曾努力嘗試過。
七歲的時候,就像所有貴族子弟一樣,他第一次踏上練武場。
在經過一個星期的努力之後,教習高興地對他說,他很有天賦,所以只要他足夠勤奮,以後一定能像特勒亞將軍那樣強大。
他很開心。
他開心地去向父親匯報自己的練武成果,急切地想要告訴父親教習對他的讚賞,他希望得到父親的表揚,哪怕只有一句也可以。
然而……
寂靜的房間裡,少年坐在窗邊一動不動,像是一尊石雕。
從窗子裡照進來的夕陽落在他半邊臉上,將他金色的發染上淺淺的火色,同時也在他的眼窩上籠罩上一層更深的陰影。
太陽一點點沉入地平線,最後一道落在他臉上的陽光消失了,少年的身影整個兒陷入黑夜之中。
………………
小腿的傷勢雖然看起來血淋淋的很嚴重,但是其實只是擦破了皮而已,沒傷到筋骨,這讓彌亞松了口氣。
傷筋動骨那可就是一百天往上了。
在海神殿休息了兩天,傷口都結痂之後,彌亞就再次前往特勒亞將軍的府邸。
畢竟他名義上的任務只是引導薩爾狄斯修習神典,隻用動嘴,不需要動腿。
考慮到他的傷勢,這次納迪亞沒有像以往那樣帶著他騎馬,而是打算在這段時間裡都讓彌亞乘坐馬車來回。
這一次彌亞本不打算帶上法埃爾,因為他心裡明白,以納迪亞的騎士長之尊,不可能單獨教導一個下仆。
但是法埃爾一副擔心他擔心得不得了的樣子,死活要跟過來。
等到了特勒亞將軍的府邸,下了馬車,老管家還細心地安排幾個仆從抬著軟轎來接他。彌亞本以為仆從們會直接將自己送到薩爾狄斯的書房那邊,沒想到,他們竟是抬著他直接去了練武場。
彌亞茫然地看向一旁的納迪亞,騎士長也困惑地看著他,顯然對於此事他毫不知情。
遠遠地就看見練武場上站著一個人,等近了一看,彌亞驀然睜大了眼。
金發的少年站在練武場的高台上,一身深色的勁裝。
他站在練武台上俯視著彌亞,略微上挑的眼角透著傲氣,一頭純金的發絲在陽光下閃動著明亮的光輝。
彌亞錯愕地仰頭看薩爾狄斯。
和彌亞驚訝的眼神對視了一秒,薩爾狄斯有些不自在地避開彌亞的目光,乾咳一聲,然後一伸手直接指向法埃爾。
“看什麽看!喂,你!沒錯,說的就是你——”
法埃爾一臉茫然地看著薩爾狄斯。
“這段時間裡你來做我的侍從,現在,上來!”
彌亞在最初的錯愕之後已經反映了過來,聽到薩爾狄斯那命令般的口氣,他反而笑了起來。
他正犯愁著自己受傷,沒法讓納迪亞繼續教導法埃爾。
要知道,練武這種事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這一個月裡法埃爾剛入了門,突然又停下一段時間,以後重新開始要花費雙倍的精力。
可是讓法埃爾跟著自己接受納迪亞的教導已是他鑽了空子,不可能再強人所難,傳出去對納迪亞的名聲也不好。
此刻薩爾狄斯的做法讓他眼前一亮。
換成納迪亞教導薩爾狄斯,法埃爾跟著薩爾狄斯,就像是當初跟著他一樣——這樣就沒問題了。
雖然薩爾狄斯什麽都沒說,但是彌亞明白,這是薩爾狄斯在以另一種形式向自己道歉。
而最讓他開心的,是薩爾狄斯願意主動接受納迪亞的教導這件事。
畢竟這就是他最初的目的。
他對身邊的小侍從點了點頭,滿臉不知所措的小侍從懵懵懂懂地上了練武台。
彌亞仰頭對薩爾狄斯笑道:“他這段時間就拜托你了。”
薩爾狄斯哼了一聲。
雖然這是他自己做的決定,但是對於彌亞這麽重視一個侍從他依然很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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