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爾狄斯說:“他們的目的,是遷徙。”
“遷徙?”
希迪爾皺眉,下一秒,他原本帶著點懶散意味的目光陡然變得銳利起來。
他猛地醒悟了過來。
的確,海上民全民皆兵,跨越茫茫海洋而來,所有的家人和家財都帶著戰艦上一路南下。
他們從原來的居住地遷徙過來,為自己的民族尋找一個新的定居之地。
他們看中了波多雅斯。
他們想要從波多雅斯人手中搶奪的並非是區區財物,他們要的,是整個波多雅斯大陸。
他們要亡波多雅斯的國。
他們要滅波多雅斯人的族。
他們要將這片大陸奪歸己有。
他們要在這片大陸上繁衍生息,成為這片大地上新的主人。
希迪爾的手猛地攥緊,他的目光在這一刻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那朵花在他指尖被攥爛,漿汁染紅了他的手指。
這場戰爭,不是單純的國與國之間的戰爭。
而是一個民族和另一個民族之間,決定生死存亡的戰爭。
…………
……………………
海上民的戰艦抵達王城臨近海岸,在法達加羅河的入海口和波多雅斯海軍發生激戰。
然而無論是戰艦的速度還是堅硬程度,海上民都遠勝於波多雅斯海軍。
海面上的戰鬥完全呈現一面倒的局勢。
激戰兩日之後,波多雅斯海軍被擊敗。
絕大多數戰艦被擊沉,少數戰艦投降。
隨後,海上民的戰艦攜著降軍駛入入海口,循著法達加羅河逆流而上,駛向王城。
海上民的戰艦兵臨城下的這一日,天空晴朗,萬裡無雲,溫暖的陽光照耀著地面上那座巨大而又繁榮的城市。
帕斯特站在王宮的高塔之上,眺望著遠方。
風從高空中呼嘯而過,吹得他漆黑的額發在眼前拂動不休。
他看著遠方那數不清的戰艦從法達加羅河中駛來,重重疊疊,密密麻麻,像是嗅到血腥味後蜂擁而來的鯊魚。
它們張開利齒,一點點地撕咬、吞噬著獵物的血肉,將獵物啃噬殆盡。
視野的盡頭看不到遠方的海岸,但是他隱約間似乎能聽見從海邊傳來的海浪的呼嘯聲。
一下,一下。
重重地拍打著崖壁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仿佛是來自大海深處的呼喊。
當海上民的戰艦駛到城下時,波多雅斯的士兵在城牆上沉默地俯視著河面上源源不絕的戰艦。
長長的城牆鴉雀無聲。
只有波多雅斯的王旗在城牆上高高飛揚著,發出嚦嚦的拂動聲。
天地間寂靜無聲。
仿佛時間停滯在這一瞬間。
然後,轟的一聲巨響。
一顆巨石砸來。
它砸裂了寂靜的天空,狠狠地砸落在王城的城牆上。
那仿佛是在宣告戰爭的開始。
當它落在城牆上的一瞬間,數不清的巨石緊隨其後,呼嘯而來。
巨石如暴雨傾瀉,將城牆上無數波多雅斯的戰士砸成肉泥。
那飛躍過城牆的石塊將城裡的一座座房屋砸得崩塌倒下。
轟!
轟隆!
巨大的戰艦猛衝過來,凶猛地撞擊著城牆中的閘門。
閘門在晃動,城牆在顫抖。
那戰艦的頭部,鋼鐵打造而成堅硬無比的撞角在陽光下閃動著寒冷的光澤。
它的每一次撞擊,都在閘門上留下深深的痕跡。
火箭從天而降,落入城內。
數不清的煙火在城中燃起。
無數房屋被點燃,無數人被掩埋在倒塌的房屋中,人們慘痛的呼喊聲在大地上響起。
鮮血從石地上滲出來,流淌地面。
戰士們以血肉之軀冒著如雨般的石塊和利箭,拚死與入侵者廝殺。
他們倒下時流出的鮮血染紅了他們死守著的這片城牆。
帕斯特站在王宮的高塔之上,眺望著這一切。
他看著曾經繁華的城中狼煙四起。
他看著他的子民們在火焰和石雨中奔逃哀嚎。
他看著波多雅斯的戰士們在城牆上不斷地倒下,血流成河。
帕斯特睜著眼,哪怕眼睛被呼嘯而過的風吹得生疼,也死死地盯著遠方的那一切。
他不是沒上過戰場。
可是每一次上戰場,他都在大軍的中心,在無數人的保護之下。
就如同現在一般。
他那白發蒼蒼的外公率領將士們在城牆上拚死廝殺,而他……被保護在王宮的最深處。
面無表情地望著遠方的戰場,帕斯特垂在身側的手用力攥緊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究竟是——
……
………………
一天。
兩天。
三天。
時間一天天過去,戰爭也一天比一天慘烈和殘酷。
城內裡遍布著殘垣斷瓦,臨近城牆那一片的房屋幾乎都已成了廢墟。
廢墟之中,屍體堆積如山。
受傷的人雙眼無神的躺在其中,麻木地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城民的悲泣聲不絕於耳。
無數海上民的戰艦包圍著這座巨大的城市,讓這座被稱之為海上明珠的城市成為海上的孤島。
海浪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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