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民馬上就會攻打王城,待在王城中的他會怎麽做?
他……
薩爾狄斯的感覺極為敏銳,彌亞只是稍微走了下神,他立刻就察覺了。
他坐起身來,伸手捏住彌亞的下巴,將其的臉抬起來對著自己。
他一眨不眨地盯著彌亞,眼底深處有幽深的光掠過。
“你在想什麽?”
“啊?”
被捏著下巴的彌亞回過神來,茫然地看著薩爾狄斯。
“你在想我以外的人。”
薩爾狄斯盯著彌亞,目光深邃,他說,“帕斯特是不是?你在擔心他?”
“呃,我只是覺得他……”
彌亞的話還沒說完,對方那張處於上方的臉已經落了下來。
他的唇被堵住。
來不及閉上的唇被深深地入侵進去。
薩爾狄斯的吻是極其強烈的,仿佛能吞噬一起,讓人幾乎無法呼吸。
“彌亞,我不喜歡你想著其他的人。”
唇被堵得死死的,別說發出聲音,就連呼吸都做不到。
缺氧的難受感讓彌亞下意識推著薩爾狄斯的胸口,可是他推拒的動作卻反而讓對方的雙臂將其擁得更緊。
那佔據著他的唇的吻也侵略得越急越深。
那樣的吻太執著太熱切,每一次,每一次,都讓他有種被逼迫到退無可退的死路上的錯覺。
“只看著我。”
“隻想著我就好。”
在一次又一次眷戀的吻中,那個低沉而又溫柔的聲音始終縈繞在他的耳邊。
抱著他的男人貪婪地像是要從他這裡索取他的全部。
“你答應過我,彌亞,你說過你會一直在我身邊。”
那環繞著他的愛戀之情就像是一簇燃燒著的火焰,激烈的,熾熱的,仿佛能將一切都焚燒殆盡。
無比溫柔,卻又危險至極的。
“……我絕不會再讓你離開我。”
…………
……………………
舒爾特城這一夜是寂靜的。
與之遙遙相對的最南方,相距萬裡之遙的王城此刻的夜色卻頗不平靜。
戴維爾王戰死。
海上民的戰艦勢如破竹,沿著海岸線一路南下。
眼看不久之後就要攻到王城之下。
哪怕是在深夜中,這座巨大的城市也被不安的陰雲所籠罩著。
不知多少人在夜色中輾轉反側,憂心忡忡,夜不能寐。
戴維爾王戰死,但他們還有王太子殿下在。
如今,王城的城民們已經將自己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這位王太子的身上。
殊不知,他們寄托著希望的王太子已整整數日未踏出房間一步。
王宮王太子宮所的庭院中,白發蒼蒼的老將軍納爾特站在夜色之中。
他已經在這裡站了許久,雪白發絲都染上了露水。
他身姿筆挺地站在院子裡,板著一張臉,神色冷硬。
可是他定定地注視著那緊閉的房門的目光中帶著掩不住的焦灼。
他的唇抿得很緊,他在強忍著。
如果是以前,如果換成其他的事情,以他的脾氣早就闖進去,毫不客氣地狠狠訓誡一直待在裡面的帕斯特一頓。
但如今他卻只能站在外面,焦躁地等待下去。
房間裡很暗,牆壁上的燈火沒有點燃,只有微弱的月光從天窗投落到房間裡。
帕斯特安靜地坐在椅子上,任由月光照在他的側頰上。
他已經在這裡坐了很久很久。
一動不動,就像是一尊石製的雕像。
沒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麽。
他的右臂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右手中攥著一張羊皮紙。
攥了很久,攥得很緊,以至於那張羊皮紙已成皺巴巴的一團。
月光下,依稀可以看見紙面上露出的一點蓋上去的鮮紅的紋章痕跡。
那是帕斯特在數日前收到的,廢除他王太子之位的王令文書。
他一度不敢相信。
可是文書上有著他再熟悉不過的筆跡,以及紅得刺眼的王的紋章蓋印。
早已開始處理政務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張文書的真偽。
在接到自己被廢的文書之後,他渾渾噩噩了好幾日。
為什麽?
他想。
為什麽明明應該屬於他的東西,父王要從他這裡奪走,去交給別人?
他為了守住它,舍棄了太多的東西。
他為了守住它,甚至都已變得不再是他自己。
……
為什麽?
他不明白。
如果父王認為它不屬於他,為什麽不早點從自己這裡拿走,而是直到現在才——
他的心底無法抑製地生出了極大的怨憤。
不甘,憤怒,不滿……種種負面的情緒糾纏在一起,讓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對一直憧憬崇拜著的父王生出了強烈的怨憤之情。
但是如今,那全部的怨憤之情已泄成了空。
父王死了。
戰死在迪邁茲城。
他不知道自己在房間裡坐了多久。
寬敞的房間裡空空蕩蕩的,就像是他此刻的心口,空茫成一片。
父王死了。
他甚至不能再向他質問一句——為什麽要廢除他的王太子之位?
帕斯特閉上眼,額發的影子在他的眼眶前落下深深的陰影。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