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袋鼓鼓囊囊的,裝得很滿,沉沉地壓在車上。
手腕上拴著鐵鏈衣衫襤褸的奴隸弓著背、彎著腰,拚盡全力,一點點地將身後沉重的板車向前拉去。
除了夜晚,他們沒有絲毫休息的時間。
一旁海上民的戰士們一直監督著他們這些奴隸,不允許他們偷懶。
一旦動作稍慢,就有長鞭重重地抽打在他們的背上,在他們身上抽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這一路下來,他們身上已是遍體鱗傷。
這是一個運送糧草的隊伍。
這些軍事物資從停駐在法達加羅河的船艦上卸載下來,要送往正在前方征戰的軍隊中。
數百名海上民的戰士負責護送這批糧草。
在這半個多月裡,他們無數次將物資護送到前線,做這件事已是輕車熟路。
除了負責呵斥催促奴隸加快速度的戰士們,護衛在糧草兩側的戰士們神色都很輕松,甚至一邊前行一邊還在彼此談笑聊天。
他們在得意地談論著他們的沙赫率軍從王城出征以來,不過短短半個多月,就多次擊敗了波多雅斯的軍隊,攻下了多個城市。
他們興致勃勃地討論著,大概還要多久他們就能打到舒爾特城,乾掉那什麽王子。
海上民的戰士們正說得高興。
突然——
噠。
噠噠噠。
有急促的馬蹄聲從遠方傳來。
一聲嗡鳴,明亮的陽光之下,利箭破空而來。
在空中劃開一道寒光。
一名正在揮鞭抽向不小心失足跌倒的奴隸的海上民戰士應聲而倒。
他睜大了眼,利箭貫穿了他的頭顱。
正咬牙準備承受鞭打的奴隸錯愕地看著栽倒在地上的海上民戰士,下意識抬頭望去。
這一抬眼,他的心臟就是劇烈地一跳。
遠方的大地上,一個蔚藍色的旗幟高高地在陽光下舉起。
它在空中拂動著,宛如永無休止地起伏著的海浪。
那象征著波多雅斯榮光的旗幟。
被高高地舉起。
聳立在天地之間。
呆呆地望著那面旗幟,跌坐在地上奴隸原本黯淡無光的雙眼陡然亮了起來。
灰敗的臉色仿佛在這一刻再次充滿了生氣,他激動地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
伴隨由遠及近的藍色旗幟,伴隨著越來越近的馬蹄奔騰聲。
襲來的騎兵已經清楚地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之中。
領頭的,是一名身形偏纖細的年輕將領。
遠遠地看不清容貌,只能看見那一頭淡金色的發絲在陽光中閃耀著。
他的右手中握著一把白弓,弓身閃動著白玉似的光澤,剛才那遠遠就射穿海上民頭顱的那一箭恐怕就是出自他的手。
這群騎兵縱馬飛速逼來。
海上民戰士從小經歷過無數次的戰爭,所以,只在最初稍微慌亂了一下之後,他們就迅速反應過來,列好隊伍,拔出武器,準備迎戰。
他們戰意蓬勃,只等敵人衝過來,他們就毫不畏懼地迎戰上去,用手中鋒利的短劍撕裂敵人的衣甲。
然而,還隔得老遠,騎兵們就紛紛抽出掛在馬匹一側的長矛,猛地向他們投擲而來。
數不清的長矛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度。
從天而降。
貫穿了他們的身體,將他們釘在草地之上。
這僅僅只是第一波。
不等他們反映過來,第二波長矛再一次投擲過來。
借著馬匹奔馳的慣性,騎兵們投擲出的長矛力道更強、更猛,跨地距離也越長。
呼嘯而來的長矛狠狠地貫穿海上民戰士的軀體,或者撞翻他們手臂上的盾牌。
然而,這還不是結束。
當第二波長矛過去之後,緊接著,箭雨襲來。
他們冒著箭雨憤怒地向敵人衝去,但是那大批騎兵突然調轉馬頭,在他們那位頭領的帶領,轉向另一邊奔去。
身為步兵的他們追之不上,身後又是需要他們保護的糧草物資,也不敢追,只能眼睜睜看著這群尚未短兵相接就殺死了他們不少同胞的騎兵離他們遠去。
然而,當他們悻悻然回到糧草馬車旁邊的時候,那群掉頭跑走的騎兵們在繞了一個大圈之後,又重新跑了回來。
嗡的一聲。
又有人一頭栽倒在地。
緊跟著這一箭的,又是一波鋪天蓋地的箭雨,將不少海上民戰士射倒在地。
射完這一波,騎兵們不等海上民戰士衝上來,再度一個拐彎。
跑遠了。
沒過多久,噠噠噠,在海上民戰士們怒不可遏的目光中,騎兵們繞了個彎兒又回來了。
再度迎來一波箭雨的海上民戰士隻覺得憋屈至極。
他們擁有強大的力量。
他們手上的鐵盾可以擋住一切敵人的利刃。
他們手中鋒利的鐵劍可以砍斷一切敵人的武器。
可是他們現在有力使不出來,因為他們根本打不到敵人,他們的武器只能對著空氣中揮舞。
越來越多的戰士倒在利箭之下。
尤其是那個淡金發色的騎兵統領,他手中射出的每一箭,都分毫不差地貫穿了一個戰士的喉嚨。
如此反覆下去,數百名海上民戰士被硬生生地磨死了大半。
最後,淡金色發色的騎兵統領一個揮手。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