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薩爾狄斯太過於自信,或者可以說是自負。
他很清楚女沙赫的凶性,但是他認為自己可以駕馭控制住女沙赫。
因為現在的瑪格麗特沒有絲毫威脅力。
失去了自己身為沙赫的權勢,她想要活下去,想要獲得權勢,她就只能對薩爾狄斯忠心不二。
這也是為什麽薩爾狄斯會將監察署交給她負責的原因——因為被其他人排斥被徹底孤立的她,只能依附薩爾狄斯而存在。
善於審時度勢的她現在絕對不會做出自毀靠山的蠢事。
彌亞睜開眼,眼中微光閃動。
他邁步繼續向前走去。
——唯一讓這頭凶殘的鯊魚提前原形畢露的辦法,只有將其逼至絕路。
所以他對瑪格麗特說了那些話,所以他對瑪格麗特的態度表現得格外強硬。
唯有那種強硬以及固執到刻板的態度,才會讓瑪格麗特相信自己真的會去逼迫薩爾狄斯。
他要讓瑪格麗特相信自己就是要動手斬斷她所有的退路,不給她絲毫活路!
絕境中的困獸,才是最可怕的。
彌亞知道。
如果他真的以那樣的方式逼迫薩爾狄斯,薩爾狄斯最終還是會對他妥協。
薩爾狄斯對他有多在乎,他心裡明白。
但是就算得到了他想要的結果,那也毫無意義。
這種辦法不過是暫時緩解危機,而解決不了最根本的問題。
所以,讓薩爾狄斯睜開被驕傲所蒙蔽的雙眼的辦法……
讓他看清他自己,以及看清前方的道路的辦法……
彌亞看著自己的手,眼底浮現出一絲苦澀的笑意。
逼迫,陷害一個現在什麽都沒有做的人。
利用薩爾狄斯對自己的感情。
以上這些,全部都是他曾經最為不恥的行為。
他對薩爾狄斯說,做事不可以不擇手段。
而他現在卻做了同樣的事情。
何其諷刺。
但他不會後悔。
他來到這個世界,是為了守護薩爾狄斯。
如果說,以前,他只是為了完成他的使命。
那麽現在,保護那個人,已是他自己的意志!
…………
……………………
“去舒爾特城?我?”
安提斯特挑眉,詫異地對彌亞問道。
彌亞嗯了一聲。
“那邊不是有法埃爾坐鎮嗎?”
當初薩爾狄斯率領眾人南下收復王城,老賢者亞圖多德坐鎮斯頓王城,而舒爾特城則是由騎士長法埃爾留守。
說到這裡,安提斯特不由得有些感慨。
“當初那個瘦瘦小小的小鬼,現在也已經是鎮守一方的武將了。”
誰都不會想到,當初那個畏畏縮縮的懦弱小奴隸,竟然能達到今天這種地步。
他看向彌亞,不由得想起當初那個年幼的少年堅定地說出‘法埃爾以後一定會很厲害’這句話的情形。
他想,薩爾狄斯王子也好,法埃爾也好,大概也只有眼前這個小家夥能讓他們蛻變吧。
沒有察覺到安提斯特的心思,彌亞將一封信遞過去。
“法埃爾給我寄了信,說是舒爾特城已經再次組建了一隻戰鬥祭司的隊伍。只是,他雖然是個厲害的武將,但讓他訓練戰鬥祭司團,我實在是不放心。”
他說,
“所以,老師,只能你去跑一趟了。”
安提斯特有些猶豫。
“我若是去了舒爾特城,那你這裡……”
“這裡可是王城,很安全,老師就這麽天天守在我身邊實在太浪費啦。”
彌亞笑嘻嘻地說,
“何況,還有薩爾狄斯在啊。”
“唔……”
說得也是。
有薩爾狄斯在,應該不會有什麽事。
雖然某人說要宣告婚訊的事情讓安提斯特很有學習某人偷偷拐走彌亞的衝動,但是他還記得老師叮囑過他,彌亞只有和薩爾狄斯待在一起才能安全。
反正他也實在不想看到那一幕——乾脆走人,去舒爾特城,眼不見心不煩。
如此想著,安提斯特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老師。”
“嗯?”
彌亞坐在床沿,雙手按在身側的床上。
他的小腿懸在空中,孩子氣地前後踢動著。
他仰著頭,笑眯眯地對安提斯特說:“到了舒爾特城後,告訴法埃爾,一定要成為一個威震四方的武將,絕對不能丟了我的臉。”
“行行行。”
安提斯特沒好氣地說,毫不客氣地伸手將彌亞往床上一推。
“太晚了,快睡覺,不然長不高。”
彌亞被推得向後倒在床上,然後順勢一滾,就滾到了床中間。
再滾一滾,又滾到了床邊。
這麽滾來滾去的,滾得毯子都半截落到了地上。
“都多大了,怎麽還跟個小鬼一樣。”
安提斯特哭笑不得地訓了彌亞一句,但是嘴上說歸說,他依然俯身將毯子拎起來,重新在彌亞身上蓋好。
他的小弟子躺在床上,兩隻手抓著毯子,睜著一雙沁藍的大眼睛看著他,還眨巴了一下。
那模樣實在是乖巧得不得了,讓人看著心裡就不由得軟成一團。
安提斯特看著看著,就忍不住低頭,親了親自家小徒弟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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