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知不覺之間,他也逐漸開始依賴起伊緹特老師來。
遇到自己實在解決不了的麻煩事,就會習慣性地去尋求老師的幫忙——當然,前提是首先得忍受自家老師的冷嘲熱諷。
不過,話說回來。
仔細想想薩爾狄斯中午說的那些話,彌亞突然覺得,自己還真是無法反駁。
因為薩爾狄斯說得那些全部都是事實,他都做過。
而且,他最在意的人是薩爾狄斯,這一點也完全沒錯。
想否認都否認不了。
……雖然他的目的完全只是為了保住自家那位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的先祖的小命,以及自己的小命。
彌亞換位去想了一下。
如果換成他,從小就有那麽一個人陪著自己,對自己關懷備至,滿心滿眼都是自己,努力幫助自己變得更好更強,不管什麽時候都維護自己,為了自己不畏生死,為了自己敢於任何人為敵,甚至還時不時地說那麽一句‘我會一直在你身邊’、‘我永遠不會離開你’這一類的話……
這…………
好吧,他不得不承認,這要是換成是他,他也免不了會誤會。
呃,等等?
這麽看來,怎麽有種他才是那個主動撩人、撩完不管的渣男的錯覺?
少年捂著一顆老父親的心突然覺得好心塞。
不管了!
將抱著的大枕頭往床上一丟,彌亞整個人向後倒下去,鬱悶地將被子往臉上一蒙。
不想了。
頭疼。
反正天塌下來還有伊緹特老師頂著。
睡覺!
…………
………………
等到日上三竿的時候,法埃爾進來,叫醒了彌亞。
少年坐在床上睡眼惺忪,神色還有些恍惚,顯然還怎麽清醒。黑發侍從單膝跪在床邊,手拿熱毛巾,動作輕柔地幫彌亞擦拭的臉。
濕熱的觸感讓彌亞的神志一點點清醒過來,他接過法埃爾手中的濕巾,用力擦了擦臉。
“這麽晚了啊……”
看著天空已經快到當空的太陽,彌亞嘀咕了一句。
“見您睡得很香,我就沒叫醒您。”
法埃爾接過濕巾,站起身來。
他說:“午餐已經為您準備好了,請您快點起床。”
彌亞哦了一聲,下了床。
他突然想起什麽,叫住了正要出去的法埃爾。
“對了,法埃爾。關於你進入軍隊的事情,我已經跟納迪亞說過,過段時間你就去他那裡,他會照顧你的。”
法埃爾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才轉回身來。
他抿唇回答道:“……是的,主人。”
“等進了軍隊,就不能再這麽叫了,被別人聽到會笑話你的。”
法埃爾深深地看了對自己微笑的少年一眼,垂下眼,說:“您永遠都是我的主人。”
——從您沒有放棄我的那一天起,就一直都會是。
“以你的能力,再加上有納迪亞看著,一定很快就能成為正式的騎士,騎士長應該也不遠。”
彌亞笑眯眯地說,“我覺得,法埃爾你以後一定可以成為舉世聞名的大將軍。到那個時候,我就可以向別人炫耀,那個法埃爾將軍以前還曾做過我的侍從。”
“嗯。”
黑眸映著他的主人明亮的笑容,法埃爾冷峻的面容似乎也柔和了一點。
他說:“如果您這樣希望的話,我一定會為您做到。”
“不過,法埃爾你走了以後,我就吃不到你做的甜點了。”
想到這裡,彌亞忍不住歎了口氣。
雖說其他女仆做的甜點也很好吃,但是怎麽都比不上法埃爾做的。
“……”
法埃爾抬手,將外衣披在彌亞的身上。
他垂著眼,骨節分明的手指仔細地將外罩的線扣系好。
他低聲說:“我會盡快回到您的身邊。”
當我得到足以守護您的權勢之後,我就會立刻回到您的身邊。
…………
午餐很精致,味道也很好,只是彌亞快吃完了的時候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對了,雅刹爾呢?”
每次一到吃飯的時候,那隻大貪吃鹿就會湊過來,纏著他要蜂蜜水喝,這次居然不見蹤影?
“難道它又……?”
“是的,少祭閣下。”一名女官上前回答道,“白月鹿一大早就離開了,我派去跟著它的人回來稟報,說是它又去了那邊。”
“果然又去了那裡,算了,它想在那邊待就讓它待著……等等,今天是不是約了醫師給它檢查身體?”
“是的,少祭閣下。”女官苦笑道,“可是您也知道,白月鹿想去哪裡,我們是攔不住的,它更不可能聽我們的話回來。”
“我知道了。”
彌亞無奈地歎了口氣,站起身來。
“我現在就去把它接回來。”
當彌亞走出海神殿的大門時,少祭所的侍從已經將他那匹雪白的坐騎牽到了門口。
他翻身上馬,縱馬剛向前小跑了一段路的時候,伴隨著一陣馬蹄聲,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道路的前方。
純金的發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細碎發梢散落在漆黑的面具上。
當一眼看到正向自己的方向奔來的彌亞時,薩爾狄斯嘴角揚起了笑意,一勒韁繩,讓坐騎放慢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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