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海上民族的習慣,襲擊不會就此停止,他們將駕駛著戰艦,沿海岸線一路南下,摧毀所有海岸邊的城市。
數個月前的地震海嘯讓波多雅斯沿海的海軍損失極大,難以抵抗他們,所以王城必須馬上派出軍隊,迅速趕往海邊救援,和海上民族戰鬥。
直屬國王的三大騎士團一般都會鎮守王城之中,但是數個月前,槍之騎士團被沙拉姆將軍帶去北方,監視舒爾特城。
如今王城中還剩下劍之騎士團和盾之騎士團,肯定不能全部派出去,所以……
就在王太子帕斯特與眾人商議時,一名侍從急匆匆地進來,湊到帕斯特身邊壓低聲音說了幾句。
帕斯特蹙了下眉,讓他的外公納爾特在這裡繼續和眾人商議,而自己起身向外走去。
飛快地走過寬闊的廣場和蜿蜒的長廊,十幾分鍾後,帕斯特來到了一座雄壯華美的宮所之前。
進了宮所大門之後,他讓跟在身後的仆從和侍衛都留在外面的庭院裡,自己獨自走進屋中。
僅僅站在外廳,就能聞到一股濃烈的酒氣。
他聽到裡屋裡傳來爭吵的聲音。
“卡亞,怎麽回事?”
帕斯特皺著眉,向出來接他的老侍從詢問道。
老侍從低著頭,他的頭髮早已花白。
他本就已經很老了,但在這短短數個月中,他越發蒼老。
他的臉上流露出疲憊和無奈。
“陛下已經知道了海上民族襲擊沿海城市的事情,他想要親自率軍前往海邊應戰。”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
“可是,您也知道,這段時間裡他的身體……”
說到這裡,老侍從欲言又止。
他搖了搖頭,說:“安提斯特將軍閣下正在裡面勸說陛下。”
帕斯特沒再多問,徑直走進內屋。
內屋裡面,滿屋子都是刺鼻的酒氣,地面上還有不少滾動的酒壺。
滿臉通紅的戴維爾王站在屋內,被醉意充斥的眼怒瞪著站在他跟前的安提斯特。
短短數個月裡,他原本只是有著些許斑白的頭髮白了一大半,皺紋迅速地爬上他曾經堅毅的臉。
他的身型雖然依然高大健壯,但是卻再也沒有了當初巍然挺拔的感覺。
如今的他光只是站在那裡,身體就已是搖搖晃晃的,站都站不穩。
“你……你再說一遍?!”
戴維爾王滿臉怒色,只是那醉醺醺的模樣再也沒了曾經的威嚴。
他怒視著安提斯特的雙眼不再如以前那般炯然有神,不怒而威,而是被酒精侵蝕得渾濁不堪。
他抬起右手,惡狠狠地指向安提斯特,左手中還拿著一個酒壺。
盾之騎士團的統帥,亦是大祭司伊緹特看著那只因為被酒精過度侵蝕、僅僅只是指著自己都微微顫顫的手,眼底掠過一抹悲哀。
只是這一抹悲哀之色並未在他臉上表露出來,他看著戴維爾王,臉上盡是嘲諷之色。
“陛下,您看,您的手還在發抖。”
他冷笑道,“怎麽,您打算用這隻發抖的手握槍上陣殺敵?”
他的話一如既往的毒辣而又刻薄。
“難道您就不怕一個手抖,把槍尖刺到自己身上?您就不怕您這發抖的手非但殺不了一個敵人,反而先把自己弄得陣亡?”
看著被自己氣得大口大口喘氣的戴維爾王,安提斯特繼續冷笑著說下去。
“陛下,您既然已經老了,打不了仗了,就該安安靜靜地待在王城……”
啪!
一聲響亮的巴掌聲在房間裡響起。
帕斯特一驚。
他一進門就看見戴維爾王抬手重重地打了安提斯特將軍一個耳光。
戴維爾王雖然身體被酒精侵蝕得厲害,但是力量還在,那毫不留情的一巴掌一下子就將安提斯特抽得嘴角出了血。
那一側的臉高高的紅腫了起來。
戴維爾王注視著安提斯特,目光冰冷。
他微微眯起的眼雖然滿是醉意,但是仍然殘留著曾經的威嚴。
他已經蒼老了不少的身體裡,依然能帶給人莫大的壓迫感。
這一刻,他仿佛從酒中恢復了幾許意識。
“安提斯特啊……這一次,就由你隨同我一起出戰。”
他不甘心。
他還沒有老。
他要向所有人證明,更要向他自己證明,他依然是那個在戰場強大的王者。
“你將親眼看到我在戰場上的勝利。”
“你的不敬之罪,就由你這次在戰場上的功績來抵吧。”
……
兩日後,戴維爾王率軍親征,離開王城。
安提斯特將軍率領盾之騎士團隨其出征。
王太子帕斯特留守王城。
大祭司為向眾神祈禱勝利閉關。
但是從和臣妻偷情的開始,他的認知已經開始有了裂縫。
從直接向臣子索要女人開始,他的欲望已經壓過了他的英明。
放手讓下屬在眼前被殺的那一刻,他的心裡已經有了心魔,一個被啃噬開的蟻穴。
因為心魔的存在,他連續四年都不像以前一樣親自去北方為守護子民征戰時,他就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純粹的勤政愛民的國王了。
將王妃納入宮中是他欲望的進一步擴大。
知道兩個兒子之間的矛盾卻放任自流,為了平靜隻想要粉飾太平時,那時的他已經逐漸沒了曾經的無畏,而疑慮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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