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爾狄斯一怔,然後笑了起來。
他異色的瞳孔映著彌亞的影子,眼中有著亮光。
他的目光是如此的專注,像是已經將身前的少年烙印在自己眼底最深處。
“好啊。”
薩爾狄斯笑著與彌亞說話,旁若無人。
“我會把勝利的榮光帶給你。”
戴維爾王站在一旁,注視著那兩名少年,目光幽深,看不出喜怒。
明明不久前才告誡過薩爾狄斯不能和少祭走的太近,但現在薩爾狄斯卻當著他的面毫不掩飾地親近少祭。
這是對他的違逆,甚至可以說這是赤裸裸地挑釁。
而那邊頭髮斑白的的老人臉上已滿是怒意,凌厲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那個在他看來實在是肆無忌憚的王子,露出毫不掩飾的不滿之色。
若是一般人,在這位氣場強大的老將軍嚴厲的目光下,都會本能地感到畏懼。
然而薩爾狄斯卻從頭到尾都懶得看老人一眼,完全當對方不存在。
這種徹底的無視才是讓自視甚高的老人最憤怒的地方。
他瞪著薩爾狄斯,很想將這種怒意發泄出來,偏生薩爾狄斯就是不搭理他,而他又不能主動向薩爾狄斯開口,一口氣只能死死地堵在喉嚨裡,憋得他夠嗆。
開心地和彌亞說了幾句悄悄話之後,薩爾狄斯直起上身。
他側頭,看向依然站著的戴維爾王。
當目光轉向戴維爾王的一瞬間,他眼底柔軟的笑意瞬間消失得乾乾淨淨,只剩下什麽都沒有的漠然。
“陛下,按照您立下的規定,我既未成年、也尚未參軍,完全符合參加競技賽的要求。”
薩爾狄斯笑了一下。
但是他這個笑容和剛才對年輕少祭的笑容完全不一樣,帶著從眼底裡滲出來的冷漠。
“還是說,陛下您要違背您自己當年立下的規定?”
戴維爾王看著薩爾狄斯,說:“只要符合規定,就可以參賽。”
說完,他重新坐下。
他垂下眼,仍舊是那副看不出喜怒的模樣,說:“你去吧。”
薩爾狄斯沒有再說什麽,轉身離去。
安提斯特壓低聲音說了彌亞一句。
“我說你們注意點,別過分了。”
少年轉頭,對他的老師甜甜一笑。
“我的老師說,只要他還在,我就可以為所欲為。”
說這句話的某人:“…………”
行吧,自己的鍋自己背著。
一轉頭,安提斯特興致勃勃地將目光投向競技場。
…………
低沉的風號聲在競技場之中響了起來。
對於波多雅斯人來說,那是戰爭的號角,當風號聲響起的,就是戰士們英勇無畏地奔赴戰場的一刻。
原本因為剛才的那一幕竊竊私語著的武將們立刻停止說話,面容肅穆。
低沉的風號聲帶著某種蒼涼的聲調,當它緩緩在大地之上盤旋的時候,就讓武將們不由得想起了戰火之後蒼涼的大地。
年少的戰士們已經站在了競技場中。
這是他們人生中最初的戰鬥,亦是最初的戰場。
在這些少年之中,最引人注目的依然是那個金發的少年。
不僅僅是因為他右眼上的黑色面具,也不僅僅是因為他俊美至極的面容,還因為,他的身型是眾位少年中最小的一個。
雖說競技賽不限制報名者的年齡,但是為了確保自己獲得更好的成績,一般人都會選擇在十六到十八這個年齡階段參加。
現在才年僅十四的薩爾狄斯是他們之中年齡最小的參賽者,體型自然也是最小的。
競技賽的規則很簡單粗暴。
隨機抽簽,兩兩捉對戰鬥。輸的離開場內,勝者繼續對戰,一直到競技場中只剩下最後一個人。
中途沒有休息的時間。
成為王子之前,薩爾狄斯在王城中就已是赫赫有名的存在——當然,是負面意義上的名氣。
因此,對於薩爾狄斯要參加競技賽這件事,眾人感到非常疑惑。
畢竟在他們的印象中,這位前將軍之子、現王子的廢物之名已是深入人心,在王城之中無人不曉。
從小不能文不能武,什麽都不學,只知道吃喝玩樂,而且從來不踏出府邸一步。
這不是廢物是什麽?
沒用也就罷了,偏生還脾氣壞、專橫跋扈、甚至性子還有幾分暴戾。
這種人實在讓人看不起,也令人生厭。
而且,薩爾狄斯的廢物的名聲在他們武將之中尤其響亮。
倒不是因為武將們更加八卦,而是因為當初薩爾狄斯是特勒亞將軍之子,所以熟悉和景仰特勒亞將軍的武將在提到將軍的時候都會忍不住感慨幾句,認為將軍英雄一世,卻生出這麽個沒用的兒子,實在是令人惋惜。
此刻,武將們看著手持利槍站在場中的金發少年,都流露出懷疑的神色。
一個眾所周知的‘廢物’,居然敢站在這個特殊的競技場中。
真不知道是哪來的勇氣。
已經有人忍不住皺眉。
還是說,這位自小就被養在溫室中的小王子根本就不知道這個競技賽的意義?
這麽擅自任性地參加,莫非是認為自己身為王子的身份會讓他人忌憚,從而主動認輸?
一些想到這裡的武將眼底已是隱隱流露出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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