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方面露面。”
“為什麽?”
“一盤散沙的難民叫難民,一群有著讓所有人都俯首聽命的首領的難民……你覺得該叫什麽?”彌亞說,“到時候,我和你肯定會像老祭司一樣被‘請’進城裡。”
老祭司等人大概不會在乎人身自由什麽的,他可不想被關押在房間裡。
“尤其是你的身份萬一暴露,和你一起的我更麻煩。”
“等等,你不是什麽大人物嗎?”
彌亞沒好氣地回答:“大人物也要有人認得出來啊。”
現在薩爾狄斯和納迪亞都不在城裡,他可不敢保證城中留守的將領有沒有見過他。
“而且……”
彌亞凝視著遠方的人群。
“我只能將他們帶來這裡,再多的,我不能再做。”
他並不打算以自己少祭的身份給予這些龐維人依靠,讓他們在舒爾特城中得到優待。
他不會一直保護他們。
這些失去家園的人們,應該依靠自己的力量在這座城市中生存下去。
“說得也是。”
彌亞的話讓希迪爾讚同地點了點頭。
他深知人的依賴性和貪婪。
恩惠給得太多並不是一件好事。
或許這群人現在是感激彌亞的,但是,如果彌亞一味地幫助他們,他們所要求的或許就會越來越多,甚至於將之視為習以為常。
小家夥年紀不大,人性倒是看得挺透徹的。
希迪爾想。
真不知以前到底經歷過什麽。
他一邊看著身邊的少年,一邊在心裡這麽想著。
少年站在山丘上,微微仰著頭,像是在感受掠過頰邊的輕風。
微風吹動他淡金色的發絲,細碎發梢掠過他宛如海洋與天空融為一體的蔚藍眼眸。
他的眼注視著不遠處嚼著樹葉的大角鹿,透出幾許溫柔。
彌亞轉頭,看向希迪爾。
“希迪爾,你不問我的名字嗎?”
既然知道了自己因為失憶被那對‘父母’收養的事情,希迪爾就該知道,自己當初告訴他的,不是自己真正的名字。
但是,這麽多天來,希迪爾雖然經常拿他的身份調侃他,但是從未問過他的名字。
“約好的,我應該告訴你我的名字。”
“伊賽亞。”
“不,我……”
“所謂的名字不過只是一個人的象征,您以前、或者該說真正的名字以及身份是什麽,說實話,我不是很在乎。”
鳳眼含笑,映著身前少年的影子。
希迪爾俯身。
他握住少年的手,火紅長發從少年手腕上滑落。
“對我來說,你始終都是……”
他低頭,說話時溫熱的吐息掠過手背上的肌膚。
紅發怪盜帶著深深笑意的唇再一次輕柔地落在彌亞的手上。
“我的伊賽亞。”
親吻了少年手背的希迪爾抬眸,鳳眼瀲灩,波光如湖水粼粼,閃動著動人的微光。
“何況,叫和別人一樣的名字有什麽意思?”
紅發的狐狸笑眯眯地說,
“專屬於我一個人的名字,才更能彰顯出我的格調,以及在你這裡的特殊性。”
他似乎是腦補了什麽,然後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麽一想,突然很有一種優越感啊。”
彌亞:“…………”
數秒之後,少年笑了起來。
“好啊。”
少年的笑容明亮,就像是廣闊無垠的晴朗天空。
他說,“那我就把這個特殊性給你吧,曾經把我偷走的怪盜先生。”
…………
……………………
被安置在城外練兵營中的龐維人雖然覺得日子有些難熬,但是至少衣食無憂,住的地方雖然很簡陋,但是比起顛沛流離時在野地宿營要好得多。
而且,老祭司幾乎每隔一兩天就會回來安撫他們,告訴他們這只是暫時的,只要等舒爾特城的主人回來,就會安排他們進城,所以龐維人也就老老實實地待在了簡陋的練兵營中。
又過了數日,龐維人驚喜地發現,舒爾特城大門敞開,迎接出征的大軍歸來。
圍繞在大道兩側的人們手中揮舞的彩色布條以及漫天飛灑的花瓣在向所有人宣告著這一場戰爭的勝利。
聽說,這一次入侵的斯頓大軍再一次落敗於薩爾狄斯王子手中,被徹底擊潰,淒淒慘慘逃回國內。
大捷。
舒爾特城中一片歡騰。
在這種歡慶的氣氛中,時間緩緩地來到了夜晚。
黑夜中,城主府依然燈火通明。
和王城以及龐維城不一樣,舒爾特城的城主府雖然也很宏偉雄壯,但並不華美,橢圓形的外形單純明確、渾然一體,外觀雖然大氣,卻沒有什麽裝飾。
而且,它的外牆不僅高大,還尤為堅硬。只要提起四方的吊橋,包圍著城主府的寬大護河就能讓其成為一個小型的據守堡壘。
如果舒爾特城陷落,將士們還能繼續據守在城主府中,抵抗到最後。
和以往一樣,出征歸來的當晚,城主府中在舉行慶祝勝利的晚宴。
接連取得的勝利讓參加晚宴的將士們皆是笑容滿面,氣氛極為熱鬧。
雖然將領們也都是貴族出身,但是在北地征戰多年,早已沒了王城中那些貴族的浮華和矜持,一個個皆是陽剛強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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