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那個人的現在,他還能有什麽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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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時分的太陽最為熾熱,火辣辣的陽光照在大地上,幾乎要將大地烤乾,地面滾燙至極。
在大道上縱馬飛馳的薩爾狄斯卻仿佛根本沒感覺到這股可怕的熱意,一雙眼只是灼灼地注視著前方。
到達目的地,他猛地一勒韁繩,駿馬驟停,前蹄高高抬起,發出一聲高亢的嘶鳴。
他不等駿馬前蹄落地就縱身從馬背上躍下,手中韁繩一丟,疾步向等候河邊的那群人走去。
彌亞墜落的那一處是河岸邊的高崖,雖說法達加羅河最終是流到大海之中,但是從那裡到海岸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而且法達加羅河在途中又分成了好幾個岔流,彎彎曲曲地流經許多不同的地方。
這五日中,薩爾狄斯帶人不眠不休地沿著這些岔流的河岸搜尋著,那瘋狂的勁頭讓不少人覺得他已經魔怔了。
薩爾狄斯根本不在乎別人的看法。
對他而言,只要一日沒有親眼看到,他絕不相信彌亞已經——
這個微乎其微的念想讓他咬牙硬挺了下去。
終於,今日午時傳來消息,說是一隊衛兵在搜尋到沁爾乾支流下遊經過的一個村鎮時,發現了少祭的消息。
薩爾狄斯一秒鍾也不耽擱,立刻趕到了這裡,
這個位於河邊的村鎮不大,居住在這裡的都是一個氏族的族人。
此刻,幾十個鎮民戰戰兢兢地跪在河邊,恭敬地迎接貴人的到來。
領頭的那位老人就是族長,他抬眼看了下馬快步奔來的薩爾狄斯一眼,頓時心裡一顫,喉嚨發緊,惶恐地低下頭。
薩爾狄斯的面容是極為俊美的,再加上身形修長健美,往那裡一站,便給人一種英姿勃勃的美青年的印象。
可是此刻,他的容貌明明沒有任何改變,還是那麽俊美,但是不知為何就給人一種和以前很不一樣的感覺。
可怕。
很可怕。
明明就在火熱的太陽之下,可陽光仿佛照不到他的身上,仿佛有一層無形的陰影籠罩在他的周身。
薩爾狄斯的目光從眼前的一群人掃過,當沒能看到他想見到的那個身影時,他的眼深深地沉了下去。
“你們從河裡救上來的那個人在哪裡?”
老人深深地低下頭,他說:“這位大人,如果您說的是從河水中飄來我們這裡的那位貴人的話……”
他一手拄著拐杖,一手指向身邊的沁爾乾河。
他深吸一口氣,說:“他去了那裡。”
沁爾乾河雖然只是法達加羅河的支流,但是河面仍然寬廣,水流浩浩蕩蕩流淌而去。
此刻放眼望去,浪花奔騰,
空氣陡然寂靜了下來,薩爾狄斯直勾勾地盯著老人,目光森冷。
在這種壓抑的氣氛以及那可怕的眼神的注視下,老人不敢再拖延,飛快地講述了起來。
三日多前,有一頭大海豚馱著一個人送到了他們村鎮附近的礁石海岸上。
本著對海神使者的敬畏,他們本想將那人救下,只是送到鎮中醫師那裡一看,那個少年早已咽了氣。
看少年的穿著,明顯是一位貴族。
所以老族長不敢怠慢。
依照波多雅斯的習俗,死在水中的人必須要在兩日內進行水葬,不然靈魂就會永遠困於水中不得轉生。
在等了一天多之後,見沒人尋來,老人就讓族人湊了些錢,買了一條小舟。
將死去的少年的屍身放在小舟中,然後在裡面擺滿鮮花以及香草,以及易燃物。
將其點燃之後,燃燒著的小舟就會在河水中順流而下,將舟中人的靈魂送到海洋之中,得以進入輪回轉世之中。
等老人絮絮叨叨地說完,見薩爾狄斯沉默著不說話,侍衛長皺著眉開口問道:“你們還記得那位的樣貌嗎?”
匍匐著跪在地上的幾十個鎮民相互看了看,猶猶豫豫地開了口。
“很、很年輕。”
“大概才十六七歲的樣子。”
“個子不大。”
“呃,頭、頭髮好像是棕黃色……”
“不對不對,是金色的好吧?”
“啊,對,是金色,大概是染了泥土我才看錯了。”
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小聲說著。
沒人注意到,他們每說一句,站在一旁的薩爾狄斯的眼神就陰沉上一分。
他垂在身側的手攥得死緊,用力到指關節都隱隱泛白的地步。
指甲扎入掌心中的刺痛在告誡著他,讓他冷靜,一定要冷靜下來。
不一定……
就算是這樣,也不一樣就是……
說不定只是恰好。
…………
是的,恰好有一個差不多大的少年,恰好也是金發的少年,恰好也在這個時候淹死在河水中而已。
沒錯,就是這樣,一定只是巧合。
絕對只是巧合。
這個人絕對不可能是——
老人示意一個中年人將一個包裹送上來,然後,小心翼翼地打開。
“這是那位手裡拿的東西。”
他跪在地上,顫顫巍巍地、惶恐地將包袱裡的東西呈給薩爾狄斯。
“那位的遺物就只有這個,大人,請相信我們,我們絕對不敢私藏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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