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光是幽暗的,滲著一點不正常的暗紅之色。
此刻掛在夜空中的圓月像是被潑了血跡一般,染著半邊鮮紅,連帶著灑落大地的月光都暈染上朦朧的血色。
喉嚨被緊緊捏住,窒息的痛苦讓她意識逐漸恍惚。
模糊的視線裡,只能隱約看見從天窗照進來的幽深月光給眼前和她一樣純金色的短發染上一層朦朧的血光。
漆黑的布罩嚴密地遮住了那個人被挖出眼珠的右眼。
僅剩的和她一樣顏色的碧眼注視著她。
碧綠色的眼珠子就如同一顆無機質的冰冷頑石,陰氣沉沉,不見半點生氣。
扣住她喉嚨的手指在用力地扣緊。
她能聽見頸骨因不堪重負而發出的咯咯的響聲。
她看著那個人。
那個人也看著他。
都說從一個人的眼睛裡能看到一個人的心靈。
但是從那個人的眼中,什麽都看不到,能看見的只有如旋渦一般在泥濘中沉陷下去的黑暗深淵。
它在不斷地墜落、沉陷下去,無止盡的,仿佛永遠也沉不到盡頭。
看它一眼,就知道什麽叫荒蕪和死寂。
那並非身在地獄,或許這個人本身,就已是地獄。
哢嚓。
那是喉嚨被捏碎的聲音。
因為房間太過死寂而顯得異常清晰。
被捏斷了脖子的女人倒在地上,金色的長發如流金一般覆蓋在她那張美麗的臉上。
她停止了呼吸。
一隻手硬生生捏碎女人喉嚨的那個人俯視著他腳下的女人逐漸冷下去的屍體,逆光下,看不清他的臉。
或許就算看見了,也無法從他的臉上看到任何東西。
房間裡只有他一個人平穩得毫無起伏的呼吸聲在回響。
許久之後,他轉身離開了這裡。
死寂的房間裡,只剩下已經死去的那個女人。
哪怕是死去之後的風姿也美得不可思議。
她微微睜著眼,渙散的瞳孔中映著夜空中染著血色的彎月。
…………
夜深人靜,只有偶爾夜風掠過樹冠時響起的沙沙聲。
星辰漫天,明月當空。
不知在夜幕之下站了多久的奧佩莉拉王妃睜開眼。
她的身側,石廊頂垂落下來的紫藤花在黑夜中輕輕地拂動著。
她仰起頭,望著那一望無際的夜空。
她碧綠色的眼眸中映著空中那輪明亮的圓月。
她的眼底仿佛有什麽讓人看不懂的東西一掠而過,可再仔細看去的時候,又什麽都看不到。
流金似的長發披散在她纖細的肩膀上,宛如金色瀑布般在夜空中散開。
夜晚的微風掠過她那張美得仿佛不該在人世間存在的臉。
她是人世間最美的石像。
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奧佩莉拉才垂下眼來。
她的臉依然是看不到任何屬於人類感情的淡漠,只是如羽毛般的睫毛垂落的一瞬間,仿佛蓋住了她眼底一抹微不可見的落寞。
她閉上眼。
銀紗似的月光落在她冷漠的側臉上。
夜風吹來,吹動她身側那一簇簇紫藤花發出簌簌的輕響聲。
……‘希望’已經逝去……
戰火即將點燃。
戴維爾王已經率軍前往北方。
前往了那個注定要埋葬他的墓地。
混亂即將降臨大地。
命運再度重歸原來的軌跡。
什麽都不會改變。
什麽也無法改變。
在這個醜陋而又罪惡橫生的人世間……
…………
……………………
此刻,在深深的地下神殿遺跡中,狀況有點突然。
乍一眼看到那隻雄壯的巨鹿時,希迪爾是有點懵的。
因為這隻通體火紅的鹿實在是太大了。
他走南闖北這麽多年,按理說見多識廣,但是從沒見過這麽巨大的鹿,普通的鹿連它三分之一的大小都不到。
所以常識突然間被顛覆的他腦子蒙了一下。
看著這頭巨大的紅鹿低著頭,用鼻尖親昵地蹭著被它撲倒的少年,還時不時輕叫一聲的動作,希迪爾剛才一瞬間繃緊起來的胸口終於緩和了下來。
他想,這隻巨鹿撲倒伊賽亞並不是想要襲擊對方,看起來,似乎是想要和伊賽亞玩耍。
他一邊這麽想著,一邊仔細打量著這頭鹿。
巨鹿通體火紅,色澤鮮亮宛如火焰一般,唯有胸前那一簇胸毛是雪白的。
頭頂的鹿角龐大一點也不遜於它的身軀,那鹿角光滑圓潤,在火光下散發出瑩瑩光澤,如寶石美玉一般。
“白月鹿?”
希迪爾吃驚地說道,“這難道是傳說中已經絕跡的白月鹿?”
旁邊的人類在說些什麽,大鹿鹿才懶得去搭理,它只是一心一意地、開開心心地蹭著它許久不見的小夥伴。
要知道,它跑了好久好久,找了好久好久。
跑到這附近之後,覺得有點累了,就跑到這個它覺得安全的地方來,打算休息休息,養精蓄銳之後繼續上路。
誰知才睡沒多久,它就被吵醒了。
它剛要生氣,一抬頭卻看到了它正在找的小夥伴站在祭台上,立刻就樂滋滋地撲了過來。
我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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