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頭對衛複淵和田加薪說道:
“我進去碎片空間看看,你們倆等在這裡。”
田加薪張了張嘴,一句“我也一起”幾近脫口而出, 又很慫地咽了回去。
他一個植物成精, 戰鬥力確實非常捉急,若是進了碎片空間,真遇到什麽事兒,怕是連自保都勉強。所以就算他再怎麽擔心北泉,最多也只能當個盡職盡責地門衛而已。
倒是衛少爺秉承著無知者無謂的膽大不怕死精神, 立刻跳了起來。
“那不行!”
衛複淵大聲喊道:
“怎麽能讓你一個人進去?我不是你的助手嗎,當然要跟你一起去啊!”
北泉斜睨他一眼, “萬一進去了就出不來呢?”
衛複淵想也不想的反駁道:
“怎麽可能,不是有你在嗎?”
經過一個半月來的共事, 衛少爺已對自家老板的能力深信不疑,下意識就覺得,只要有北泉在,就沒有擺不平的問題。
“怎麽不可能?”
北泉無奈地笑了笑,“剛才我不就差點回不來了?”
衛複淵一愣,想起剛才北泉確實曾經一度連氣都不會喘了,要不是他給做了個人工呼吸……
——打住!
衛少爺在桌子底下用力掐了自己一把。
——這忒麽都什麽時候了,胡思亂想個什麽勁兒!!?
他強迫自己趕緊端正態度。
“既然如此,那我就更要跟過去了。”
衛複淵正色道:
“萬一你真出了什麽岔子,我還能像剛才那樣拉你一把不是?”
北泉:“……”
不知怎麽的,他確實在這時想起了方才迷失在空間罅隙時,拂過他鬢角的那一縷微風,以及隨風而至的星塵般的金芒。
“……嗯。”
北泉很輕地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那小衛就跟我一塊兒去吧。”
他朝衛複淵微微一笑,“只是有一件事……”
北泉頓了頓,喃喃自語:
“……我得確保不會出什麽差池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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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保證能將衛複淵全須全尾地帶回來,北泉又花了整整兩小時的時間,在村子裡走了一圈,做了許多衛少爺壓根兒看不懂的布置。
這一切乾完以後,時間已是6月5日的凌晨三點了,落了半宿的雨也終於停了。
北泉將衛複淵和田加薪帶到了村尾的墓地邊上。
“我們就從這兒進去。”
他往村東面一指:
“碎片空間的入口就在這裡。”
荒村的夜,無星無月,到處一片黢黑。
衛複淵用強光手電筒朝著北泉所指的方向照去,只看到一片荒灘、叢生的雜草以及低矮的灌木。
什麽都沒有。
衛複淵:“入口在哪裡?”
北泉笑了笑:
“村裡的水源就是碎片空間的入口。”
他指的正是早已乾涸多年的河床遺跡。
豫南山區隔三差五就會鬧乾旱,尤其是水利設施十分不完善的從前,像玄門村這樣的山中小村,更是必須要依賴水源才能存續。
可惜大約三十年前,村東的河流便在上遊某次水患後毫無預兆地突然改道,河床一夜間乾涸了個徹底,連帶著地下水的水位也逐年下降,很快便連二三十米的深井都抽不出水了。
而玄門村的村民們之所以全村遷徙,也與村中的用水危機有很大關系。
現在村子荒廢了下來,經過數十年的風吹日曬,河道幾乎要被沙土填滿,又加之雜草叢生,單憑肉眼已經很難明確區分出河床與河岸的邊界了。
“雖然剛才是下了一點雨吧……”
衛複淵用手電筒在河灘的遺跡上來回梭巡了兩趟:
“可現在河裡沒水啊?”
北泉笑著點了點頭。
“確實現在沒水。”
他笑著說道:
“但‘以前’的某個時刻,它曾經有水就行了。”
話畢,北泉手腕一翻,傾光萬象筆便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退後!”
他忽然提高音量高喝一聲。
田加薪可太清楚北泉的能耐了,見他這副要全力施為的架勢,立刻抓住衛複淵的胳膊,拉著他“騰騰騰”連退十數步。
此時,北泉已抬起左手,在自己的右腕上用力一劃,一道血線乍然綻開,汩汩鮮血湧出。
但流出的血液卻沒有滴落到地上,而是順著傾光萬象筆的筆身精致的雕花逆行而上,染紅了雪白的筆頭。
隨後,北泉提起飽蘸鮮血的本命法器,在虛空中畫起符籙來。
衛複淵已經許多次看過北泉這招憑空畫符的絕技了,但范圍如此之大、筆畫如此冗雜的符文卻還是第一次見到。
傾光萬象筆上的血跡越來越少,而夜色籠罩的河岸已清晰地顯出了一個金紅色的炫目符文。
最後一筆落下。
筆鋒勾勒出一撇蒼虯的彎鉤,北泉收回本命法器,兩手結印,大喝一聲:“轉!”
隨著他一聲令下,那巨大的金紅符籙竟真的以圓心為支點,沿逆時針方向徐徐旋轉了起來。
一開始它轉的很慢,但每一秒都在加速,完整地轉過一圈之後,已快到幾乎難以看清上面的筆畫了。
衛複淵屏住了呼吸——他直覺很快就要發生些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