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泉想了想,輕巧地轉了一下手中的傾光萬象筆,“就從我的本命法器說起好了。”
阿誦的嘴唇顫了顫。
他很想說話,但開不了口。
“冉屈死前畫的陣法,是你教給他的,對吧?”
北泉笑著說道:
“符籙和陣法可是我最擅長的領域,朱陵秘境裡收藏的這方面的書籍,我不敢說自己每一本都看過,但絕不會看得比師兄你少就是了。”
雖然北泉幾乎是在打開冉屈的屋門的瞬間就失去了意識,不過以他對符咒的熟悉程度,那匆忙的一瞥就已經足夠了。
“其實,我很早就懷疑,有人在有意引導冉屈學會如何操控自己的夢境。”
北泉說道:
“以他一個普通人能夠接觸到的知識,不應該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有如此迅速且精準的進步。”
他捏了捏羅贇白皙瘦弱的青年的臉,“讓我來猜猜吧,就像你發現了許蕾一樣,你是在網上注意到冉屈的,對不對?”
這其實並不難猜。
既然阿誦想找的是具有巫族血脈的特殊能力者,那麽定然會在這些人聚集的地方找尋蛛絲馬跡。
以現今資訊的傳播速度與傳播方式,沒有比網絡更快更便捷的地方了。
許蕾曾經在論壇裡傾訴過自己會做“預知夢”,而冉屈也曾經多次以網友作為實驗對象,測試自己對夢境的掌控能力。
很顯然,阿誦正是通過網絡找到了他們。
“冉屈發的‘兩極門’的帖子,還有他身上的恚鬼,全是你的傑作,沒錯吧?”
北泉繼續說道:
“不管是教如何用‘兩極門’招募信徒,還是讓恚鬼附身到他的身上,都是為了讓他的能力在短時間內突飛猛進,好徹底激發出他的巫族血脈潛能吧?”
說道這裡,北泉勾唇,輕蔑一笑:
“當然,最後你引誘他使用獻祭之術,也是同樣的理由。”
他搖了搖頭,“可惜你錯估了冉屈的潛能,把自己也坑進去了。”
北泉說道:
“畢竟,你沒想到,自己會和我們一起,沒有一絲一毫準備,就在清醒時被拉進了這個夢境世界裡。”
阿誦本是打算在冉屈死後,就坐收漁翁之利,輕輕松松將他的三魂七魄拘走的。
為此他還特地挑選了一個離冉屈自殺的地方足夠近的藏身之所,好來個近水樓台先得月。
只可惜阿誦機關算盡,卻萬萬沒想到,這最後一步,竟然困死了自己。
“身體不是原裝貨,其實很不方便吧?”
北泉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這點,我還是很有體會的。”
就他知道的,從對方逃離朱陵秘境算起,短短不到兩年的時間,阿誦已用奪舍之術殺了四個人,換了四次身體。
但這個做法其實是很不明智的。
頻繁更換肉身,不僅容易使得魂魄不穩,而且會損傷修為,一個不小心,直接來個身死道消、魂飛魄散都不足為奇。
“那次我和赤霄在爛尾樓工地遇到的男人,也是阿誦師兄你,對吧?”
北泉指的是先前器靈赤霄來與他交接迷神幡裡的恚鬼時,被一群狼形的役使圍攻的事。
“以前我沒聽說師兄你愛用役使……現在想來,那是因為你自己本身的修為已經損耗得差不多了,才只能退而求其次,煉製役使供自己差遣吧?”
北泉笑著狠狠戳了阿誦的心窩子:
“可惜,你的役使沒法帶進夢境。在這裡,你跟一個普通人沒有多少區別,現在才會被我壓製得死死的。”
北泉雖然說得輕松,其實在冉屈的夢鏡空間裡,他的能力同樣受到了很大的製約。
一開始,他根本沒法將自己的本命法器給召喚出來。
萬幸他修的是符籙之道。
北泉在阿誦面前擼起了自己的左手衣袖。
他的小臂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咒符。
倉促間,阿誦只看了個大概,頓時渾身一顫,幾乎氣到吐血。
這又是一個多層套嵌咒符。
不過這個符咒的效果與前兩次不同,不是囚禁或是封印,卻是為了打破這個夢境空間的壁壘,建立與本命法器的聯系——這也是為什麽現在北泉能手持傾光萬象筆的原因了。
“氣不氣?氣就對了。”
北泉笑道:“可惜,你再氣,也學不了我這招。”
阿誦把後槽牙咬得咯咯作響。
確實,正如北泉所說,若是在外面,他身上帶著好幾樣厲害的役使,定然不會讓北泉好過,也絕不會如現在這般被壓得毫無還手之力——至起碼,勝不了,也能逃得掉。
——偏偏是在這裡!
——偏偏這還是他自己造成的!
阿誦吃癟的憤懣表情很好的愉悅到了北泉,他“好心”地接著解釋了下去。
“還有,你一定想知道,我是怎麽看穿你的身份的,對吧?”
北泉豎起一根手指,在阿誦面前輕輕搖了搖。
阿誦聞言,忍不住恨恨地瞪了北泉一眼。
“其實,師兄你的演技很不錯,要不是我早懷疑你混在我們其中的話,或許真會漏看你的破綻了。”
北泉哈哈笑了起來,“我確定‘羅贇’就是‘阿誦’,是因為我們被那幾只有翅膀的蜥蜴襲擊時,你OOC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