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醒彎腰撿起,用力將手一攥,輕易就碎掉了它,旋即打開小窗,一點點放出這裡覆蓋的血腥味道。
在雛鳥嚴密的監管下,殺人,還是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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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薑醒從異洞機構下了班,搖著輪椅去往了市中心的植物館。
這裡展示著一些曾經稀有的植物花卉,也有一些新研製出來的賽博花草,進入到這裡會有短暫回到正常世界的錯覺,因為這個世界本來就應該是這樣的花紅柳綠,鳥語花香。
在大輻射出現之後,末日廢土風格才席卷而來。
薑醒出生時世界就已經是這個風格,所以她在看見這些栩栩如生的植物時,並沒有太多的感觸。
因為沒有得到過,所以不懂得失去是怎樣。
一些年邁的老人很喜歡這裡,有的人甚至小時候有幸見到過還沒有完全成為末日廢土的世界,那時候人類生活的小區域裡尚有綠油油的草地和野花。
觸摸它們,會有源源不斷的生的氣息傳遞過來。
那位先生之所以會選擇這裡了,大概率也是個熱愛花草的老年人。
似乎為了印證薑醒的猜想,當她搖著輪椅到達指定位置時,一位同樣坐著輪椅的老太太正仰頭看向面前的一顆棕櫚樹。
這顆棕櫚樹是存活下來的為數不多的真正植物,四周都用玻璃罩子保護著,看上去比金子還珍貴。
薑醒停步的時候,老太太眼睛都沒有動一下,只是微微張口。
“你看見了什麽?”她的聲音很輕,如同自言自語。
“一棵賽博垃圾。”薑醒淡淡道。
她說得漫不經心,聽上去也像是在碎碎念叨。
這片土地已經失去了讓棕櫚樹真正存活的力量,它要想維持生命,需要特殊培育的土壤,需要特別調製的藥劑,還需要這個密不透風的殼子。
它的樹葉經過了很多科學家的修補和培育,它的樹乾也經過很長時間的補救,如今呈現在世人面前的樣子,完全就是經過賽博技術還原的樣子。
薑醒不覺得一棵有靈魂的植物會需要這樣的手段維持。
也許這棵樹如今只是一副軀殼,空有棕櫚樹的皮囊,但誰又能知道呢?它看起來那麽鮮活、那麽蔥鬱,人們覺得它活著,它就是在……活著。
似乎沒有想到這個答案,老太太短暫抽回神,堪堪投來視線。
離開異洞機構之後,薑醒不需要再保持熱情開朗,回歸真正的自己,眉眼間散發著清冷。
她說這句話時,沒什麽表情,你從她的眼神中看不出分毫的情緒。
這位老太太也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這麽一個年輕的女生身上看見了種快要凋零的破敗。
非是經過大生大死,都不會有如此的淡漠。
老太太笑了笑,她有點滿意這次的會面了,接著薑醒的話道:“這個廢土世界本來就是一個巨大的賽博垃圾,人類其實在那次天災之後,就應該消失的。”
那次輻射天災,毀了整個世界,可竟然還是有一部分人奇跡般的活了下來。
他們建立了如今的廢土世界,重新建立了秩序,每個人都擁有了無法究其根源的異能。
這在老太太眼中是[不自然的],是有悖於正常人類的。
他們這些人類,其實就像這些被玻璃殼子罩著的棕櫚樹,用著高科技的技術和手段維持著一種名為活著的狀態。
但究竟是否在活著,還未可知。
“我一直覺得它是死的。”老太太平靜地指了一下眼前的樹,“再好看的軀殼也只是軀殼而已,它已經沒有靈魂了。”
也許這棵棕櫚樹在百年前就已經死亡,然後軀殼快要消失前被人們發現,人們用著一切手段治療著這幅屍體,把它粉飾過的軀殼放在這裡展覽。
說到這裡,老太太敲了敲兩條完全麻木的腿:“我這兩條腿啊,從出生的時候就是殘疾的,那時候醫學發展已經很發達了,給我安裝一副機械假肢完全不是問題。”她整理了一下膝上的小毯子,繼續道,“可是我的父母拒絕了。”
薑醒微微側目,她知道肯定還有後續。
“我的父母說,沒必要用這些手段來補救禁錮靈魂的容器。”老太太回憶往昔,語氣聽不出情緒,只是平靜的在闡述。
從小到大,父母給她灌輸的思想就是——人類的身體是禁錮靈魂自由的東西,一個任意形狀的罐子而已。
他們在說這句話時,總是會對自己的身體產生很多不滿,因為它會受傷、會流血、會破敗、會死亡。
當人類的軀殼死亡,靈魂便隨之凋零,這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只有意識和靈魂才是這個世界最偉大的東西。”老太太複述著父母的話,然後移目看向薑醒,想要知道這位說出賽博垃圾的女生又會說出什麽驚天的話語,“你覺得呢?”
可是薑醒沒打算在這些靈魂和身體之上浪費時間,事實上從老太太在說百年前的輻射人類就應該消失之後,她就感覺到和這個人不會是一路人。
他們的理念相去甚遠,物競天擇,優勝劣汰,強者生存,這是薑醒一貫認同的。
也許那次輻射天災留下來的不是正常人類,但這又如何?整個世界本來就是有能力者活的時代。
異能者人類頑強堅持至今,怎要被一句輕飄飄的不正常而抹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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