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然是回不去的。
如今又怎會和當初一樣。
那時他的欲念還戴著沉重的枷鎖,藏於迷霧之中,連他自己都看不清。
有了外力的扼製,他便生不出欲念之下無盡的貪婪。
就像他如今已是抱著她,親吻她,卻仍舊無法滿足,也仍舊不安自己在她心裡究竟佔據多少位置。
沈度覺得自己矛盾又可笑。
分明說要追求她時,還信誓旦旦說,只要她願意讓他愛她便夠了。
她不原諒他,沒關系。
她不愛他,也沒關系。
他自己說過的話,竟然被內心沉暗卻洶湧的欲念全數推翻了。
不夠,貪婪的欲望怎麽都不夠。
無法滿足,越發肆意。
聽到薑雲姝要和應玄見面,他遠比自己表面表現出的不滿更加沉鬱陰鷙。
他想她愛他,他希望她能愛他。
他恨不得將自己曾經說過的話都收回來,也快控制不住自己將心中所有的卑劣都展露在她面前。
沈度微彎著腰,手上被薑雲姝拉拽的力道就要坐到她身旁。
他卻忽的張開手臂,在屈膝之時,一把將她抱住。
“雲姝,我愛你。”
薑雲姝一怔,腦海中想了片刻要如何哄他的話語全被打亂了。
她無措地張了張嘴,頸間便感覺到了沈度親昵依戀的蹭弄,和他埋在在她發絲裡的悶聲。
“我很愛你。”
薑雲姝落在身邊的手微僵了一下。
過了好一會,才緩緩抬起輕撫到了沈度後背。
沒有誰能夠在同一件事中當真對對方的情緒感同身受。
就像她認為自己來見應玄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她想見,也必須來見他。
並且在與應玄見面後,並不會改變任何她現有的軌跡。
可這對沈度來說,卻是不一樣的。
他徘徊在妻子是否會被救命恩人動搖心境的慌亂中,掙扎在自己日漸加深的欲望和不安中。
沈度很珍惜薑雲姝耐心溫軟給他的溫情。
無人像她那樣總是包容著他古怪冷淡的脾性,也無人會在他冷臉示人之時還大膽無畏地靠近他。
她哄他,把他當做某種毫無攻擊性的軟物。
她逗弄他,好似他不是朝堂中叱吒風雲的冷厲權臣,而是一只聽話的寵物。
這對薑雲姝來說,僅是窸窣平常之事。
卻對沈度來說,尤為珍重。
他喜歡她這樣對他。
貪戀她留在他身上的溫度。
別人不行,僅有薑雲姝可以。
沈度知道,這是因為他愛她。
他低磁的嗓音就在她耳邊。
他卻擔心她聽不見,一遍遍重複著:“雲姝,我愛你,很愛很愛你。”
薑雲姝抬眸從沈度的發絲間看向馬車車簾外的光景。
雨勢逐漸轉小,天色似要明亮起來。
她其實多少能猜到讓沈度如此不安的緣由為何。
是因她今日前來與應玄見面。
也因,她還未正面回應過沈度的情感。
不是當初隻為規避麻煩而嫁給他。
不是隻瞧著他一張出挑的俊朗面容,貪戀他外在的姿色。
是別的。
是她在這段關系中,一點點明白和領悟,終是看清內心的回應。
薑雲姝心中湧上的思緒和沈度在她耳邊的一聲聲告白聲衝撞著。
她輕柔回抱著他,眸中映著窗外雨滴,忽的開口道:“晏淮,我們去寧安山吧?”
沈度呼吸微頓,稍微從薑雲姝發絲間抬起頭來,啞聲問:“不是本就要去嗎?”
“我說現在。”
“現在?”
“雨好像快停了,今日我們便登山吧,去山頂,去紅線山神廟。”
沈度好一會沒有反應。
直到薑雲姝等不及了,一把將他從自己懷裡撈起來,迫使他拉開距離能和她對視。
沈度的表情是怔然的。
薑雲姝眸光卻燦亮:“去嗎?現在出發,待到天黑之前我們還能趕下山來。”
沈度薄唇微動,定定地看著薑雲姝,讓人看不出喜怒。
他仍在沉默。
不知是猶豫此舉太過衝動,還是在思考即可出發的可能性。
亦或是,薑雲姝壓根不知的,他心底的別的想法。
就在薑雲姝升起的衝動,就要被沈度這番沉默給澆滅時。
沈度忽的開口,目光不移,卻是朝著馬車外道:“去寧安山腳。”
寧安山位於城郊東邊。
與此時他們本該返城的方向相反。
車夫聽聞吩咐後,當即拉動韁繩調轉馬車行駛的方向。
馬車車軲轆在地面碾過水窪濺起一片水漬,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響。
薑雲姝眸光一亮,身形順著馬車晃動的幅度傾倒時,沈度又一次把她抱回了懷中。
還來不及有做下決定後繼續交談此事的話語。
沈度急切低頭,吻了下來。
薑雲姝欲要開口說話的雙唇微張,便給了沈度順勢探進的機會。
他吮吸著她的舌尖,和她交換呼吸唾液,吻得很用力。
胸腔暴動的心跳聲和馬車外漸小的雨聲混雜在一起,讓人思緒一下墜入朦朧迷霧中。
除了眼前放大的俊臉也唇間熱燙的觸感,再難感知別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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