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抿唇:“所以這事兒你得問問大林。”
鄧林卓雖然長了個篩子一樣的嘴,淨會抖落,但為人卻十分講義氣,聞祈不想讓他講的事他在心裡憋爛了都不會到處說。
他跟江稚茵說的,一般都是聞祈默許他能說的。
茶牌室好像散席了,陳媽媽上樓準備開始做飯,兩個人的“閨中密語”被迫中斷,在大人面前隻好說些不痛不癢的家常話。
在吃飯的時候,江稚茵在心裡反覆琢磨了幾百遍,感覺自己越想搞清楚“聞祈到底什麽意思”,就越想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這個人的舉止很割裂,有的時候曖昧,有的時候好像又離她很遠。
吃完飯以後,陳雨婕本想問要不要送她回去,結果在她開口之前江稚茵就申請:“這幾天能跟你擠一個床嗎?我不回聞祈那兒了。”
陳雨婕被問得猝不及防:“怎麽突然改了想法?”
江稚茵舔了下嘴唇,把聲音放得輕:“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起還是不太合適,而且他那兒做什麽都不太方便。”
最主要是她覺得自己現在對聞祈的態度也很模糊,不知道要把這個人當什麽身份去對待,似乎已經超越了朋友距離,但是又根本不能算曖昧對象。
她喜歡聞祈嗎?好像也不算……江稚茵愛對戀愛這種事情一竅不通,腦子裡一團亂麻。
“我不會住太長的,三天后就回海城了。”
陳雨婕倒是沒有什麽意見,直接點頭答應了。
陳媽媽給她又抱來一床被子,江稚茵跟陳雨婕睡一個床,兩個小姑娘都不是很佔地方,睡一張兩米多的床也還算寬敞。
江稚茵猶猶豫豫地用手機邊緣摩擦著掌心,怕直接打電話的話會不自然,於是直接編輯了文字發給聞祈。
【拉粑粑大王】:“我遇到陳雨婕了,這幾天就在她家住了,不麻煩你了。”
對面久久沒有回復,興許聞祈並沒有看到,陳雨婕在外面喊她去洗澡,江稚茵就把手機丟到了一邊。
半個小時以後,對方發來了回答。
【用戶136】:“知道了。”
聞祈將手機隨意往床上一扔,手機彈跳幾下後撞到牆面後停止。
他將桌上所有的飯菜全部倒進垃圾桶,爐子上還煨著半生不熟的排骨湯,他也直接拎起來倒在路邊,被夜裡跑過來的幾隻野狗分食殆盡。
江稚茵不在,卓恪方就睡了自己的床,明明是很熱的天氣,卻把下半張臉蒙在被子裡。
撞了牆的手機倏地亮了一下,是鄧林卓發消息來。
【Darling】:“不仗義啊,生日都不讓我給你過。”
十五秒後自動熄滅,這一天就這樣結束。
回到海城已經是三天后的半夜十一點了,兩個人在高鐵站門口叫不到車,只能走到街上坐了一口價的車,比平時貴了一倍。
司機問他們要去哪裡,江稚茵報了自己家的地址,轉頭想到學校是門禁是有門禁的,十一點後宿舍樓會鎖門,不知道卓恪方要怎麽辦。
“你今晚住哪兒?”她遲疑著問出口。
卓恪方突然盯了她很久,看得江稚茵都覺得不自在起來,生怕他說要去她家借沙發睡一晚。
他的眸子古井無波,不知道在考慮什麽,半晌才張口:“隨便找個賓館吧。”
江稚茵松了一口氣,她家沙發估摸著也睡不下一個一米八幾個子的人。
這麽想著,江稚茵多看了他幾眼,夜太深了,街上已經不剩幾盞霓虹燈,多的是冒著昏黃燈光的路燈,一點點從他側臉晃過去,漆黑的眼底也變得明明滅滅、忽暗忽亮。
卓恪方小時候個子並不高,至少在她離開福利院的時候,他倆身高差不多。
興許是之前總被欺負的原因,也不知道在認識她以前有沒有被別人搶過飯,在江稚茵的印象中,他頭髮總是很長,厚厚地耷在眼皮上,把好看的眼睛遮去一半,睡醒以後後腦杓會翹起來幾縷,還挺呆,整個人也是瘦瘦小小的,出門一趟衣服上就破一個大洞。
但現在卓恪方已經比她高半個頭了。
頭髮也很清爽,沒以前那樣陰鬱,就是耳朵上的掛著的一串耳飾顯得花裡胡哨,與他矜持冷淡的氣質格格不入。
“在看我?”他移目看過來,眼神清白,問題直白。
突然被抓包,江稚茵喉頭哽了一下,坦誠道:“看你的耳釘,什麽時候打的?之前好幾次看見你耳洞都發腫了。”
卓恪方低下眼睫,恍若在回憶什麽,神情寡淡如一場九月份的秋雨。
“初中快畢業的時候吧,直接用釘子穿的,處理得不好,後來有一段時間沒管,馬上就要愈合了,於是又穿了一次,現在到陰雨天就會發炎充血。”
一邊說著,他一邊抬手摸上耳垂上綴著的細小的黑色圓形耳釘,歪頭看向她,視線分外真誠,純黑的眼底倒映出車窗外的燈火,以及她驚訝的面容。
“不好看嗎?”
江稚茵嘴巴張合幾下,不違心地說:“好看的。”
於是他稍稍彎了眼,嘴角揚起一個愉悅的笑,手指緩慢嵌入掌心。
“那就好。”他說。
他還以為這唯一能起作用的皮囊也沒用了。
第20章 金魚
江稚茵通過了學校科技協會的面試,不過大一剛進去的人主要是聽學長講課加打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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