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愛我麽?”他說,“那應該繼續,我沒夠。”
夠不了,永遠都覺得得到的不夠多,骨頭每時每刻都在叫囂癢意。
戀痛不是病,愛才是,在恨與愛之間反覆跳轉,亟待噴發的感情更是。
他不可能再失去江稚茵,不然直接就會死,他的死不會轟轟烈烈,而是悄無聲息,就像牆角陰暗生長的植物失去最後一滴雨露。
明天如果永遠不會來臨就好了,聞祈分外貪戀這點溫度,希望今夜無限延長
之死靡它,浹髓淪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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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稚茵的身體很容易留下痕跡,淤青會,深紅色的吻痕也會,經久難消。
他一連好幾天都在塗藥膏,嘟嘟囔囔地說下次不讓他親在露膚的位置了,聽見這話的時候聞祈正待在陽台上澆花,正經問他:“親在別的地方就能接受?”
江稚茵有點不好意思,別過視線咳嗽了幾聲,主要是聞祈花招還挺多,江稚茵都沒見過。
之前他們在家養金魚,現在聞祈又莫名其妙養起了花,而且十分不喜歡給花曬太陽,就愛擱在一些犄角旮旯的陰暗地方。
江稚茵上完藥膏後,狐疑告訴他:“這樣花是長不起來的,會死的。”
“不會。”聞祈淡淡道,“有人照顧就不會死。”
他性格似乎更偏執了一些,咬定的東西,就算是江稚茵去勸說,也不改。
不只是這樣,眼神也變得更奇怪,江稚茵有時候寫完作業伸個懶腰,一回頭髮現他正用那種捉摸不透的視線盯著自己,平靜中蘊著一點瘋感,像一座沉寂已久的火山。
江稚茵經常看見他接了個電話就下樓,不隔音的房子透出他說“錢”的字眼。
有那麽幾次,他從窗戶往外看了幾次,聞祈都是把一個瘦小的男人拉到樓梯間講話。
從樓下回來的時候,聞祈向他提出搬家。
他問為什麽。
聞祈臉上展現了極淡的笑意,語氣是詭異的平靜:“被髒東西纏上了。”
第49章 金魚
暫時沒那麽快租到新房子,附近沒什麽居民樓,找到一間價格合適、距離學校又不是太遠的住處並不是什麽容易事。
江稚茵直接問了:“剛剛在樓下找你的是誰?好像來過很多次了。”
聞祈頓了一下:“以前認識的一個鄰居,家裡出了點事,想找我借錢,我沒答應,就三番五次來。”
他跑到逼仄的陽台去給花盆裡沒種下幾天的花種澆水,語氣沒什麽溫度:“纏得我挺煩的,所以才想搬家。”
說這話的時候他視線也沒落在花盆裡,而是一直盯著樓下,狹小到宛如一線天的過道沒什麽人,空空如也,聞祈緩慢收回視線,把手裡的灑水壺擱放在陽台上。
因為放了暑假,江稚茵的老客戶唐林的家長又找了過來,問他放假還有沒有時間給他兒子補課,開的時薪比之前要高了一些,江稚茵直接就應下了。
這幾天總是海城濱城兩頭跑,行李箱被拖來拖去的,輪子都快被磨平了。
他跟聞祈說這事的時候,他正靠坐在床頭,語氣平靜地提出要求:“非得回去嗎?海城又不是沒有找家教的。”
“唐林是我家熟人,有我媽媽的關系在,不好拒絕。”江稚茵又往行李箱裡扔了一件衣服,嘀咕著,“再說了,他家給錢也很大方,不去白不去。”
聞祈輕呵一聲:“所以你就拋下我?”
江稚茵轉過身子去看他,忖度了半分鍾才開口:“不然這次你就跟我一起回去吧,五一的時候讓你見我媽媽你都不肯,現在也該準備好了吧。”
這件事一被提起,聞祈的眸子就暗了下去,似乎又想起了趙永偉跟江琳那層模糊不清的關系。
要考慮的事情實在太多,要顧慮趙永偉會不會把他的事告訴江稚茵媽媽;要防范聞春山再找上門來;還有尚不清楚的,成蓁和江稚茵的關系……
這些事情積壓在一起,好似一根被摁壓到極限的彈簧,隱患馬上就要全面爆發。
江稚茵收好所有東西,蹲下身子拉上行李箱的拉鏈、扣好、提起來放到牆邊。
而聞祈架在腿上的電腦遊標一直閃動著,他再沒敲下一個字,沉默又輕緩地眨動眼睫,手上的傷口又隱隱作痛起來。
倏爾間,他把電腦擱在一邊,突然微微笑起來,瀲灩的眸子輕彎著,努力展現著自己的魅力,像一隻開屏的公孔雀,聲音也突然變得輕柔溫和,盡力誘惑著:“那今天可以做吧?”
他突然冒出這個字眼,江琳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做什麽?”
聞祈仍舊笑,咬字清晰:“愛。”
空調打出的冷氣沉在腳底,江琳瞠目結舌,眼神四處飄忽,心想不是幾天前才被抱著做過好幾次嗎,怎麽又來?
他狠心拒絕:“今天不可以,我搶的是早上七點出發的車票,要早點睡。”
被直截了當拒絕以後,聞祈附在電腦鍵盤上的手指輕輕抖了一下,他唇角的弧度悄悄落下稍許,視線收斂了回去,似乎在心煩什麽。
早上拖著行李箱下樓的時候,江琳又重複問他要不要一起回去,聞祈真的有在認真思考:“暫時還沒有住的地方,鄧林卓這陣子也待在濱城的家裡,容不下我。”
聞祈像是一個沒有歸處的人,沒有自己的家,沒有可以依靠的人,活到現在全憑一口不知名的仙氣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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