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擊垮了方德遠理智的最後一道防線。
青筋暴起的男老師一改平日裡和樂作態,面目猙獰,抬手就要發狠落下:“你他媽給臉不要——”
話沒說完,方德遠眼角余光裡,一道冷質的亮銀色從昏昧的樓梯口飛掠而來。
跟著“砰”的一聲悶響。
他還沒想明白是什麽,就感覺到手腕上一陣劇痛。
“啊——!”
方德遠捂著手腕弓下腰:“誰、誰扔的?!”
別枝頓住,直身,回眸。
樓梯口,有條修長直挺的腿正折膝,又緩慢拉平,將陰翳裡那道身影不疾不徐地拽入兩人視線中。
那人聲低而清越,沒照正臉,語氣裡就已透出種睥睨人的漠然懶散:“正義路人,不行麽。”
而他這句漫不經心的玩笑後,清拔身影也徹底拉入了光下。
挺鼻,薄唇,眉目清絕。
興許是那雙桃花眼被眼神凌冽得太過,壓低的眼瞼像藏鋒的劍,不言不笑,就自洽出一種駘蕩又拒人千裡的氣場。
——是過目就絕不會忘的長相。
方德遠確定自己不認識對方。
“你到底是……”
方德遠忍著痛意和猙獰,要質疑的話聲在那人緩步收停在別枝身後時,咽下去了。
帶著怒意,方德遠轉向別枝:“這就是院裡傳聞的你那個男朋友?”
別枝剛從“庚野怎麽會在這兒”的驚愕裡回過神,就聽見了這句叫她足夠再次哽住的問題。
偏在這種時候。
停在身後,那人低頭,曳了句輕嗤:“你男朋友,還挺有名?”
“……”
聽不清兩人的私語,方德遠隻覺得自己被無視得徹底。
比手腕更灼痛的是臉,像叫人扇了一巴掌。
“行,算我倒霉,我認了。”
方德遠揉著手腕,咬牙切齒地從那個沒站直身也比他高一截,眼神都叫他心悸的青年旁快步走過。
擦肩時,方德遠身上的煙草味晃來。
庚野一停,回眸。
直到那人身影消失在樓梯口,庚野就著側背過身的動作,也沒回身,喉結低滾,他像隨口一問。
“那天你身上沾的煙味,是他的?”
別枝的思緒叫這一句打得零碎。
她意外得微微睜大了眼:“你怎麽知……”
想起兩人剛剛擦肩而過,庚野眼神一瞬的變化,她了然又有點無語:“……你是狗嗎?”
“?”
庚野懶抄著兜轉回,凌眉微挑,睨下一眼。
眼神裡的意思,大概類似於“你就是這麽口頭感謝你的救命恩人”。
盡管這個神色介於調情與挑釁之間。
但不知怎麽,就是讓別枝覺得,庚野眼底那點從重逢漫延至今的沉鬱冷淡都消解了不少。
甚至多了幾分愉悅似的底色。
別枝輕蹙眉。
跟著,女孩淺笑,“不是說我腳踏兩條船嗎?”
“你的審美最多降級,不至於跳樓吧。”
審美降級是費文瑄。
審美跳樓是方德遠。
別枝:“……”
兩個都是假的,如今一個已經被拆穿了,也不知道他會不會聯想到另一個。
想起這點叫別枝心裡微亂。
但她面上不顯,隻避開了那人幽黑的眼眸,本能地向下低頭。這一眼,視線落點恰巧劃過了他修長脖頸下,晃蕩在凌厲鎖骨前的黑色繩墜。
停了兩秒,別枝眼神微涼,勾唇抬眸:“是,比不上你的審美,博覽眾長,包羅萬象。”
“……”
女孩聲音涼涼的,像是冰水浸過的小貓爪,尖銳的指甲都藏進肉墊裡,隻用柔軟又冰人的毛輕飄飄撓過去。
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但又叫人心底泛濫開更折磨的癢意。
庚野眼神晦深,像某種暴雨前烏雲凝結的征兆。
這熟悉的跡象立刻叫別枝警覺。
因為被激惱而伸爪的貓嗖地一下將爪子藏了回去。
沒事人一樣,她側過身,避開了他攻擊性蔓延的眼神,問:“你來在這兒做什麽?”
“你問我?”
庚野揚眉,隨即輕嗤,“哦,我來咬鉤的。”
“咬什麽鉤?”別枝聽得莫名其妙。
“當然是我的‘朋友’給我下的餌,”庚野抬手,將屏幕在別枝面前晃了晃,然後漫不經心地扣回去,“定位都發了,還是你希望我當作沒看到?”
別枝僵在原地。
她那兩條信息,不是應該,發給了毛黛寧嗎?
庚野瞥過她的呆滯,薄唇輕挑起點嘲弄弧度:“戲不錯。”
別枝:“……”
想死。
女孩木著臉,猶有不甘,垂死掙扎:“如果我說,我真的是發錯了,你信嗎。”
“信啊,”庚野靠在牆前,聞言側低了眸,他似笑非笑地問她,“那我也說,我只是把你當朋友,你信嗎?”
“——”
那人背光望來,長睫下眼底翳影如淵。
別枝一時竟恍惚難辨。
這到底是玩笑,試探,還是……
身後,215包廂門開得適時。
團支書錢浩生像是爬過來的,從門縫下方艱難擠出了一張醉酒迷茫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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