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粲站在窗邊俯瞰莊園的時候,就看見時聽抱著一個髒兮兮的包裹高高興興地往裡走。
她奶奶又給她寄東西了?
祁粲想起來上次祁老爺子壽宴的時候,時聽帶了一包榛子,一顆都沒給他。
現在她肯定急著想給他了吧,呵。
不過祁粲也並不需要。
時聽在自己的小畫室裡打開了蛇皮袋,這次寄來的礦石碎塊,正是時聽畫畫需要的!
她非常珍惜地從口袋裡拿出來,洗淨後的石頭顏色各式各樣,透明度各不相同,有的能透光,有的帶著渾濁的玉石顏色,有的像赤陶土的色彩,漂亮極了。
J家這一次的大秀設計非常大膽前衛,他們選擇在全球范圍內邀請藝術家進行共創,其實有各種各樣特立獨行的人,比如像Aron這樣流竄在全球的流浪藝術家,還有失聲的人,耳聾的人,社會邊緣的人……最終他們都能在藝術的構想中表現出真實的自我。
時聽很喜歡這個概念。
不愧是她認認真真刷心聲得來的有利調整!
這一定是就是幫助她“說話”的方式。
時聽把這些石頭和她的顏料、工具放在一起。
他們畫油畫的人,對各種比例,乾性油的使用,顏料的乾濕度,都有自己的習慣和把握。
這一次走出國際,雖然有很多現成的材料,現成的顏料,但是與其命名為威尼斯土紅、塞布羅斯深褐,時聽更想用自己腳下土地上的材料。
就像老祖宗也會挑選一些天然礦石,將這些透明或者白透明的石塊仔細研磨成粉末,然後和特定的膠攪合在一起成為礦石顏料——比如赭石、朱砂,還有雌黃鈦白,都是礦石顏料,不僅色彩豔麗而且還很持久。除此之外,很多植物的花花草草葉子根莖,都能作為染料來使用,不僅通透,而且看起來潤澤。
而這些,本就都是小時聽穿梭在大山之間自娛自樂的遊戲。
畫油畫需要油來融合,她小時候就像玩泥巴一樣豁楞這些東西,像散沙水泥需要不斷調整比例。先用松節油進行稀釋,再用亞麻油等等調色油來粘合,不斷調整達到她想要的效果。
就像當年她畫出《火山》,就是因為從小一直等待著那座火山噴發,有了長年累月的觀察和體會,最後使用了火山自己的灰來加入顏料,變得獨一無二。
這次,時聽想要獨一無二的,無法複刻的,只出自她手的繪製。
有好的機會,她一定要把握住。
時聽開始在自己的小屋子裡敲敲打打磨石頭,好在祁大少的莊園本來就隔音極好,頂層更是全面做了造價昂貴的聲學裝修。
祁粲隨時通過沈助理知道她在幹什麽,客觀來件,時聽在屋子裡邊敲敲打打的聲音,還沒有她前幾天的電音大。
更不要說更早之前的震耳欲聾。
祁大少,早已千錘百煉,呵呵。
時聽忙著自己的創作,用礦石粉調出了十分特別的顏色,拍照發給奶奶。
[翠芬翠芬~再過一陣等我就不忙了,我就能回去看你了]
所有心聲任務都是通往治好失聲這個最終目標,中間說不定哪個整數節點,她就能說話了!
只要她不再啞巴,她就能回去看奶奶,而那時路肯定也修好了!
那邊的語音回的很快,嗓門很大地嚷嚷。
“回來什麽回來!這大山溝子裡邊有什麽好回的,又不是啥好日子,你就在外邊好好的,多和人家打交道,平時多說說話,多表現表現自己,知道不?……”
但時聽知道,她肯定很想她。
她要盡快刷夠下一個整數,看看有沒有什麽變化!
現在的數據已經接近七百萬了,等去了巴黎參加活動的時候估計就已經夠一千萬了,時聽掰著指頭算著。
——「啊!真想說話啊!」
祁粲坐在辦公室裡聽著她說話。
——「已經五年沒有人聽過我講話了嗚嗚嗚。」
時聽略顯憂傷地地靠在椅子上。
一個人的安靜,一顆心的寂寞。
——「就算能看得懂手語也沒用,手語只能表達心聲的百分之一,我的內心!我的靈魂!我聖潔的一切,誰懂?」
祁粲:他不懂。
……他不懂誰懂。
祁粲看了看線上會議等他說話的眾人,頓了頓,還是閉麥,叫來沈助理。
“找人陪太太聊會天。”
白寶元也行。反正現在時聽也不電音了。
沈助理:“!”
沈助理:“是!!”
別把他甜死!
過了一會,總裁的線上會議結束了。
祁粲微微抬了抬下頜,捏了捏眉心,又拿過一疊財報。
沈助理走了進來,“太太正在和朋友聊天。”
“嗯,”祁粲低頭翻過一頁,漫不經心道,“白禮延他妹嗎。”
沈助理搖頭,“不,是Aron先生。”
沈助理十分盡責地提供第一手情報:“他們似乎都要去往巴黎參加活動呢,總裁。”
祁粲抬起了頭。
目光幽深,叫人看不出情緒。
半晌後他又低下頭繼續看財報,“嗯,知道了。”
沈助理臉上掛著專業的微笑,持續為總裁加碼。
“Aron先生已經邀請太太一起看埃菲爾鐵塔,您知道的,他是一個十分浪漫的藝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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