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她該高興自己沒有被糾纏,畢竟如果伯父對她有那種心思,她壓根毫無反抗之力……可那時她的心中卻又湧出無限的失落。
伯與侄,一種尷尬的關系。說是血脈親屬,可又並不是直系至親。從小到大,無數次仰望伯父之時,喬姻都多麽希望自己能是這個無所不能的年長男子的親生女兒,如若這樣,他們之間就會有最緊密的血脈聯系,這種聯系無論是誰都無法斬斷,她再也不會害怕不被愛,也不用擔心被拋棄,被冷落,這種聯系會持續到永遠永遠。可惜他並不是她的父親。
有時喬姻又偷偷的希望自己能不要和伯父有親屬關系,不做他的侄女,這樣她就可以順理成章的與他做夫妻,與他舉案齊眉生兒育女,攜手共度一生。可惜這也只能是想象,如若她真的如此,必定天地不容,聲名狼藉,而她偏偏又舍不得這身榮華名利。
隨著年齡漸長,她也不知該如何自處,不知道該如何一邊霸著伯父的愛,一邊嫁人生子獲得人生圓滿。
伯父並不知道她的痛苦,他永遠這麽高高在上,從容不迫的施舍著他的愛。她為他患得患失自我折磨得已經快瘋了,他還想著要為她找個如意郎君把她嫁出去……如此殘忍,如此冷酷,就像她喬姻只是個玩意兒,任由他支配和擺布。
她不知道伯父對她的愛到底有幾分來自於自己早逝的母親,或許她真的只是個替身罷了。他愛她,這份愛超過了伯侄的界限,卻又並不像什麽男女之情,這份愛似真似幻讓人捉摸不透,讓人怎麽也看不清,讓人懷疑這是假的,下一刻就會失去。
也只有當他生氣的時候,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才會生起波瀾,才讓喬姻看到,他是真的在意她。原來高高在上,心深似海的伯父也會被觸動,原來他也會痛,而這些情緒全都是因為她喬姻,就像一月以前祠堂那個晚上一樣,縱然他再無所不能,也要為她失魂落魄,為她發瘋!
思即至此,喬姻將那一抹快意掩藏在心底,頂著伯父嚴厲的目光,頷首一笑。
“所有花枝裡面,這三支最美。”她伸手撫過長案上的三支紅梅。
喬知予打眼一瞧,認出這三支就是方才三位皇子送來的,一早就被姻姻挑了出來,作為最滿意的戰利品,放在了案首。
喬知予眉頭一擰,又看了面前人一眼,提高了警惕。
按照姻姻的心性,選皇子是情理之中,但她的神色不對,不知道是不是還想搞點小動作。該講的道理已經講得很清楚,該提供的條件也已經盡善盡美,思想和身份的壓製也已經拉滿,她喬知予倒要看看,這輩子她若是不按照既定的路走,還能玩出點什麽花樣。
若是想走歪路,腿打斷都給她擰回正道去……
四明山前,秋獵的禮射結束之後,便是打馬球。
馬球是一項傳統活動,早在亂世之前,在大燕還在的時候,就是高門貴胄子弟最愛的遊戲之一。那時的盛京城裡開設有多處馬球場,時常可以看到一群衣著綾羅綢緞的少年青年騎著高頭大馬,揮舞著三尺左右的月杖,笑鬧著,驅馬爭擊在地上不住滾動的七寶彩球。
馬球的規則其實很簡單,場上設兩個木製球門,比賽時,判官把七寶彩球放在場地中央,比賽雙方駕馬用月杖爭球,將球擊打到對方的球門裡為得籌。得籌者的球門後插一面寶旗,最後以寶旗的數量決定勝負。
馬球比賽有許多輪,一開始是小輩之間的比拚,得籌者可以進入下一輪。一輪一輪篩下來,場上便會剩下這一批小輩中膽量最大、身手最好、馬術最強的佼佼者,然後喬知予、錢成良這些得封公侯的叱吒沙場的長輩才會下場,用上當年在戰場上的戰術,把場上的小輩當做自己的兵,絞盡腦汁的帶著他們坑對面的老兄弟。
馬球說白了只是一群人搶一個球的遊戲,本身並不有趣,但有趣的是在這個過程中人與人的交鋒與博弈。由於此項遊戲融合了控馬、競爭、合作、戰術,所以亦可看作是馬上作戰的模擬,所謂“擊鞠之戲者,善用兵之技也,武由是存,義不可舍”,方圓不過一裡的校場可幻視千裡沙場,而場上競者縱馬擊球也可看做殺聲震天的兩軍交鋒。
像譙國公庾向風這種當年作戰風格就頗為陰損的家夥,每年最期待的就是這場馬球。賽事才剛開始,他就坐在長案後一臉激動的衝錢成良使眼色,誓要使盡渾身解數,聯合眾兄弟把十一這個常勝將軍變成手下敗將。
喬知予看著他那抓耳撓腮的模樣,了然一笑,端起酒盞,抿了一口酒。
去年秋天她沒在盛京,沒有參加秋獵,前年是在的。那一次,她除了對宣武帝能留tຊ點臉面,其余人誰都沒讓,令他們敗了個一塌糊塗。庾向風錢成良等幾個兄弟大呼陰不過她,十分不服,約好了來年再戰,說要一雪前恥。
講真的,打馬球要看戰術,用蠻力行不通。她喬知予當年能靠著三千鬼面軍、三千玄甲重騎就縱橫沙場,在戰術這一塊可以說運用自如。再者,從心性上來說,她確實是在場所有人裡面最陰損的,最愛看別人一個球都得不到氣得七竅生煙的模樣,哪怕那個人是和她出生入死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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