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開姻姻時,小姑娘的神色明顯好轉了不少,喬知予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她松了一口氣,扭頭看向自己左側時,正看到頂著一頭卷毛的喬銘埋頭哐哐炫飯,令人萬分省心。
如果喬姻也像喬銘一樣該多好,她難道就不能變成一個魁梧雄壯的直腸子,別整天想那些彎彎繞繞?喬知予暗歎一口氣,抬筷把自己面前的雞腿夾給喬銘,得有一個時辰沒吃了吧,看給孩子餓得……
淮陰喬氏的長案擺放在天子食案的左前側,因此宣武帝坐在位置上,一抬眼便能看見喬遲剛剛低聲與他的侄女說完話,抬起頭來又溫厚的給他的弟弟夾菜,神情之中沒有一絲不耐。
喬遲是喬家的家主、長兄,喬家一家都受他照拂。他一貫威嚴莫測、喜怒不形於色,令人難以接近,其實他並非天性涼tຊ薄,只是唯一的一點關愛都給了血脈至親,只有他的血脈至親才能被他如此厚待,旁人哪怕地位再尊崇,也只能得到他疏離有禮的客套,即使是天子也不例外。
宣武帝應離闊垂眸咀嚼著口中山珍,隻覺得食不知味。
他妄想喬遲也那樣親密無間的待他,可如今一切都是癡人說夢。
兩日前,喬遲將雲渡接回盛京後,應離闊便擺酒為禦花園內的荒唐事給他賠禮道歉,並提出欲將他的爵位從開國侯晉為國公。
此舉有補償之意,更多的是挽留——他這個天子面對十一已經無計可施,擔心上次禦花園中暴露心意後將他惹怒,逼得他辭官歸隱從此遠遁江湖,因此只能拿這些高官厚祿塞到他懷裡,希望他能悅納。
說來可笑,都說九五至尊富有四海,無所不能,可面對自己心悅之人時,也就只有這點手段可用用。
如今天下初定,正是積衰新造之時,喬遲是武將之首、世家大族家主、不言騎與刑台首領,博學廣識、謀略過人、深謀遠慮,他對喬遲處處倚仗,家國大事都需找他谘詢定策。喬遲是他的臂膀、心腹、梁柱,是他最鋒利的刀劍、最忠心的謀士、最信賴的兄弟,然而,他於喬遲而言又算得了什麽呢?
一個結拜的兄弟,一個無能的主君,一個不懷好意的窺伺者……
應離闊深知自己離不開喬遲,但喬遲可以離開他,而一旦喬遲離開,依照他的本事,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再將他找到。
丈夫貴功勳,可喬遲不戀名利,兩日前,他輕飄飄的拒絕了擢升爵位的提議,隻說自己安於現狀。
他竟然寧願自汙也不願接受他的好意,好讓他安心……當時應離闊表面雲淡風輕,心中恨到滴血!
其實他早該想到這點,什麽爵位,什麽官階,喬遲統統不在意,就像兩年前封爵當日一樣。能捆住十一的,只有情誼,絕非虛名浮利。
耳畔絲竹動人,宣武帝見喬遲抬起頭似是要看過來,心中一軟,忍不住舉起酒盞衝他遙遙一酬。然而喬遲錯開眼神,竟是假裝沒看到,施施然垂眸夾菜。倒是坐後頭的成國公錢成良、齊國公鄭克虎幾個兄弟眼尖,立刻熱情的站起身來,高高興興的端起酒碗朝他一敬,仰頭就把酒喝了個底朝天。
大奉開國後,幾個手握重兵的兄弟兵權交得乾淨,便都沒有封王,而是封成了國公,視品為正一品,食邑萬戶。
喬遲本應與他們一起被封為國公,封號是應離闊想了許久才定好的——“秦”。這是最尊榮的封號,只有它能配得上喬遲。然而在冊封大典當日,喬遲沒有來,他一襲血衣,擅闖宮禁,殺向了后宮。
喬遲手下有兩支奇兵,分別是玄甲重騎與鬼面軍,他對鬼面軍尤為珍惜,因此在天下初定之時,便向他討了旨,讓三千鬼面軍全數退役,解甲歸田。退役之後的鬼面軍人回歸正常生活,自然也會遇到尋常百姓都會遭遇的一些麻煩事,其中有一個居住在盛京城郊的鬼面軍老兵,就遭到了一個世家紈絝的欺壓。
那個紈絝叫盧琢,是河間盧氏的嫡子,也是應離闊的宮中後妃麗貴妃的親弟弟。那老兵深受欺壓,房屋地產甚至戶籍都被毀,萬念俱灰之下想要實施報復,可估計又怕連累到將軍喬遲,百般折磨之下,竟然瘋了!於冊封大典當天跪到了喬府面前,交代盧琢的名字後,當眾自刎,血濺了喬遲一身。
喬遲默不作聲彎腰撿起掉落地上的儺鬼面具,往自己臉上一蓋,抽刀上馬,直奔盧家。
盧家見勢不妙,令全家老幼婦孺拖住喬遲,將盧琢從後門送往宮中,藏到麗貴妃宮裡。
喬遲縱馬擅闖宮禁,提著刀循跡而至寢宮。麗貴妃把盧琢死死護在自己身後,不讓喬遲殺死自己的親弟弟。她大抵以為自己身為貴妃,喬遲這個臣子絕不敢放肆,然而喬遲見她擋在盧琢面前礙手礙腳,打算一刀把兩人一起劈死。
應離闊要是來得稍晚半步,寢宮裡便會橫兩具身首分離的屍體,然而他既然一來,便必須設法保下盧琢的命。皇帝難做,開國皇帝尤其難做,河間盧氏是一個大世家,與諸多世家都有姻親關系,這個大世家的嫡子就算死,不能因為一介小卒而死,更不能被喬遲所殺,如果他應離闊能救下盧琢的命,日後這個世家也會對他這個天子更加俯首帖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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