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故土,也遠離了三從四德、德言容功,遠離了那些從小到大讓她不敢伸手的聲音;嫁來番邦,也在這裡扎下她的根。
她不想知書達禮,不想深明大義,她想權傾朝野、勢位至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她不想做誰的女兒、誰的妻子、誰的母親,她想在史書上烙下她的名字,讓他人因為是她應念安的丈夫、孩子、父親而被後人所知。這史書中最鮮明的一筆應是喬遲,他將是她的愛人、寵臣,還會是她孩子唯一的父親。
台階之上站著的,都是前兩任大蕃王的兄弟和兒子們。上至三十余歲的壯年男子、下到四五歲的散發小童,人數有四五十人之多。上一任大蕃王去世得倉促,沒有指定繼承者,按照大蕃習俗,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有資格繼承大蕃王位。
近半年來,這些叔伯兄弟之間互相廝殺,仍然沒有角鬥出最後的贏家。在這個局面之下,母國強盛的蕃王大妃則成了每一個親王都必須爭奪的女人,誰能獲得她的垂青,誰就將贏得大奉的支持,也贏得王庭大臣們的信心,從而最終贏得王位。
作為和親公主,只要應念安一口氣還在,就必須在大蕃歷任蕃王之間輾轉,但正如喬遲所說,如今局勢逆轉,她不再是被綁在王位之上被迫委身於人的可憐傀儡,只要她想,大蕃王的王冠將成為她的嫁妝,由她親手戴到她指定的丈夫頭上。
碧空如洗,高台之上,祈福經幡迎風招展,獵獵作響。
“姐姐,你的眉心為什麽是藍色的?”王儲們之間,一個五六歲的披發小童怔怔的問道。
他舉起了手中的一小簇藍色野花,直愣愣的遞向她,“你好看,送給你。”
應念安與身側阿斯爾交換了一個眼神,阿斯爾扶著她的手,微微頷首。
她伸手接過了他手中的小野花,俯身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赤扎。”小男孩回答。
後來,遠嫁番邦,封號為“長平”的和親公主,成為了這個國家被稱為“國母”的女帝,而這就是她與她第三任丈夫的初遇。
但是彼時的應念安還看不到這麽遙遠的未來,她只是穿著繁複沉重的禮服,堅定的拾級而上。
當祈福的神香在她的手中點燃,她仿佛聽見了野心與火焰一起燃燒的聲音。
成疊的隆達紙被卷起,紛紛揚揚,隨風而去。
長風掠過萬裡無雲的湛藍天空,穿過萬裡之遙,再落到地上,吹到鬱鬱蔥蔥的密林之間,將大樹的樹梢一隻昏昏欲睡的小綠蛇搖下了梢頭。
一隻戴著銀鐲的手伸了出來,來人一把接住小蛇,隨手纏在自己脖子上。
楊啟蟄站在大奉與萬象的邊界上,背後是大奉綿延無盡的碧綠群山,前方是視線開闊、人稠物穰、花團錦簇的萬象城池。
他張開雙臂,天地之間的清風吹過他的指尖,吹得他一身的銀飾叮當作響。
如月之恆,如日之升,天寬地廣,為所欲為!
“主人,下一步我們該做什麽?”
玉腰奴黑紗遮眼,一襲紫衣,站在自己主人身側,也跟著看向遠方的城池。
“先吃頓好的。”楊啟蟄說道。
不言騎神通廣大,不愧是喬遲練出來的兵,要擺脫他們的跟蹤真是讓人活生生脫層皮。這一個月,他帶著赤燕軍殘部逮著林子就往裡鑽,哪裡人跡罕至鑽哪裡,嘴裡淡出個鳥,都快要活成一群野人。
當然,大丈夫絕不能耽於享樂!
“吃飽以後……”
楊啟蟄盤了盤脖子上正嘶嘶吐信的毒蛇,舉起了右手,豎起食指,輕描淡寫道:“放毒把萬象國主給我藥了。”
沒錯,把萬象國主給他藥了!
萬象國主年老智昏,學著中原皇帝那一套,想要追求長生,在宮裡養了一大批道士給他煉製仙丹。丹藥煉得好的道士還被封為國師,賜給宅邸,聽說位高權重,備受尊崇。
等萬象國主被藥倒,無人能解這個毒,他就出來說是儺鬼作祟,他這個苗疆祭司見義勇為來給老國主驅驅邪、救救命。當然,既然救了老國主的命嘛,這國師得給他當當。不給,他就再藥,然後再救,多救幾次,老國主就知道世上只有他這個祭司拜的神仙最靈驗。
他娘是百苗祭司,他來當萬象國師,子承母業,合情合理。
等他做了萬象國師,再把老國主捏在手裡,哼,哼哼……
想到某個冷心冷肺的人,楊啟蟄咬牙切齒的點了點頭。
有和親公主,也該有和親將軍,要是宣武老兒不給,他就發兵搶苗疆!當然,就算喬遲真的被宣武派來嫁給他,他也不一定不發兵搶苗疆,這一切全看他的心情。
喬遲得使盡渾身解數討好他,到時候……看他怎麽折騰他。床上也折騰,床下也折騰,掰斷他的傲骨,也把他關在黑屋子關五年。但他的心沒喬遲這麽冷,他會每天都去看他,親他、抱他、上他,逼他親口說愛他、一輩子離不開他。
真是一想到就讓人心潮澎湃。
思即至此,楊啟蟄露出一個野心勃勃的笑,瀟灑道:“走,下山,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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