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詩箋也是知道。
而先前借禮服的事,她雖然對路汐記恨已久,腦子卻比宿嫣多了一星半點的理智:“你就不怕路汐被逼得走投無路找上江總求和啊?我演過不少校園劇的白月光女神,對這角色沒少研磨,別小瞧了白月光的殺傷力,萬一動搖到你家和啟林資本的聯姻……”
“江望岑隨母移居國外,投靠的是他外公家族。”宿嫣聲音很輕,在偌大的空間內清晰回音:“啟林資本的創始人是他外公,你以為他是怎麽繼承的?當然是連跟宿家的婚約一起繼承了。”
這就是底氣。
宿嫣絲毫不怕這樁婚約會出任何意外。
顧詩箋忍不住有些好奇:“路汐和江總是怎麽認識的?”
一個年少起就移居國外,一個在國內勤工儉學的念完戲劇院,兩者按理來說就像是兩個平行世界,永遠都不可能有相逢的機會。
宿嫣說:“江望岑呢,有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叫江微?聽說他母親的婚姻就是被江微那小三上位的秘書母親給插足的,已故的杜阿姨發現丈夫花心還是個人渣,才心死如灰帶著兒子出國。”
顧詩箋微微吃驚:“路汐是江微?”
“你演戲把腦子演傻了吧。”宿嫣豔色的唇扯了扯,半玩笑半譏諷地說:“江微呢,平時沒少給國外的江望岑郵寄信件,洋洋灑灑幾頁紙都在分享著她地溝老鼠生活,有意思的是,從十五歲那年的信件裡,這對兄妹聊到最多的竟然是寄宿在江家的路汐。”
顧詩箋從吃驚轉為震驚:“這信件你能看?”
“我偷看的。”
宿嫣說出這四個字時,端著托盤靜立在旁邊的秘書都忍不住面露詫異。
反觀宿嫣這種極端精致且膚淺,被家族養得頗為驕縱的名媛大小姐,在此刻竟有種超脫的淡定:“了解自己未婚夫不犯法吧?”
顧詩箋捧慣了她:“不犯法。”
“你這嘴,要記得替我保密。”宿嫣那張濃妝的臉表情玩味起來,性子難伺候的要命,放輕了音也令人無法忽視:“江望岑可是把那堆爛紙當寶呢,要知道了會掐死我的。”
顧詩箋僵硬地笑著點頭。
心底不合時宜地浮現出一個念頭。
真是戲裡的瘋子,完全和戲外的瘋子沒法比。
*
*
從機場離開。
路汐的手機早就摔壞,無法正常使用,行李箱也在容伽禮的手上,別無選擇只能跟他回到菩南山上的那棟別墅裡。
容聖心和俞池都不在家。
容伽禮先讓她去三樓的主臥泡個澡解乏,緊接著就吩咐秘書將行李箱也一起提上去。
路汐先前雖然來過,卻未踏足過樓梯之上的私人領域。
眼下她也很想換了這一身衣裙,便聽從安排,點了腦袋。
這裡隔音效果俱佳,路汐有些忐忑地推開厚重的門走進去,一關,好似整個世界都寂靜得沒了聲音,但是她不覺得心口空落落的厲害,眼眸的視線觸及之處,都有容伽禮生活過的痕跡。
她在原地站了會,才走入隔壁寬敞明亮的浴室。
什麽都不想,路汐隻想著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隨著衣裙滑過腳踝,水聲也響起,就在她洗完一遍,打算再洗一遍時,門被敲響了。
不是秘書。
是容伽禮站在外面,隨口問道:“有什麽需要幫助嗎?”
大概也就幾秒鍾,路汐轉身去扯一條乾淨的寬大浴巾將身子裹住,光著腳踩在大理石地上跑去開門,浸了水的臉頰和雙肩都愈發雪白,表情透著茫然:“什麽?”
她方才沒聽清。
容伽禮卻未重複。
路汐被他盯著,才慢半拍地意識到兩人的距離連一扇門都沒有,臉頰瞬間就微燙起來。
她不禁往後退小半步,仍在咫尺,試圖分散注意說:“你也要一起洗澡嗎?”
嚴格論起潔癖程度,容伽禮是不多讓的。
他那一身乘坐了十個小時頭等艙的西裝還沒換下,氣息卻是清冽好聞的,不似一些上流社會的男人愛沾煙酒,路汐定定站在原地,只有漆黑的眼眸下意識放空的時候,才會毫無顧忌地打量著。
容伽禮仿若當她是脆弱的水晶娃娃,連笑,都是緩慢的:“我不洗,但是可以問你借個東西嗎?”
路汐置身在他的私人領域裡,連裹在身上的一片浴巾都是他的,不知道還有什麽可以借出,卻暈暈乎乎地點了頭,應下:“你說。”
容伽禮真說了:“借我個吻。”
路汐短暫的怔住,繼而因為他的話緊張到了極限。
還沒吻,她透白的手指悄然抓緊浴巾口,就微微喘不上氣來了。
容伽禮不需要她再點頭,伸出手臂攬住了她的腰側,力度輕到毫不費力就可以推開,可路汐始終沒有反抗,唇被吻住的刹那間,身體又莫名地放松下來。
這跟機場的親吻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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