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搖:“——!”
仙術反噬的天譴之力竟傷她仙格至此。
可見她窺破的天機對乾元界的未來命運有多至關重要。
“朱雀獄在哪兒?”
陳見雪有些擔憂:“你要做什麽?”
“劫獄,救人。”
雲搖面色冷極。
她已經能夠斷定,這十日內,或說在她昏迷之時,慕寒淵識海內佔據為主的就已經是惡相了。
鳳清漣在他手中絕討不得好,她若不盡快將人救出……
“才剛醒來,就想著要怎麽離開了嗎?”
雲搖面前,這座寢閣內的正門被人從外面霍然拉開。
一道玄色衣袍,雪白長發的身影,逆光站在了她身前。
青銅面具遮蔽了原本神情,雲搖驚回身而抬眸時,正撞入了面具下,那人漆晦如墨的眼底。
細微的魔息將他瞳孔描上一圈血色。
隔著青銅面具,那人臨睨著她,笑意低啞、沉戾而又如蘊著亙遠的懷緬:
“師尊,我們已有千年未曾親見了——當真不留下來,參加徒兒明日的大婚之典嗎?”
第83章 落花時節又逢君(二)
慕寒淵的忽然出現,驚到的顯然不止雲搖。
旁邊,陳見雪慌忙上前:“尊主,她應是昏睡久了,口不擇言,您……”
“出去。”
慕寒淵冷聲,一眼都不曾往旁邊落,只是目不瞬地凝視著雲搖。
“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許靠近這座院落一步。”
“……是。”
陳見雪遲疑地看了雲搖一眼,還是不敢違背,做了禮便離開了屋子。
房門在雲搖面前不遠處關合。
室內歸於寂靜。
“慕、寒、淵。”
望著面前雪發玄袍的青年,終於回過神的雲搖隻覺得身後都生涼:“若你真是千年前的那個人,那我早已不是你的師尊了。”
“是麽?可我還是很想知道。”
慕寒淵卻笑,他抬起袍袖像要來攬身前的紅衣女子,可惜被她身影一晃,便向後退避了過去。
他也並不遺憾,就垂下手停在那兒,漆眸如海地臨睨著她:“師尊喊這個名字的時候,想起來的究竟是我,還是你這一世那個天真、無知、愚蠢——蠢到竟然對世間蒼生懷有可笑的悲憫的徒弟呢?”
“……”
對上青銅面具下那人眼底糾葛至深的瘋狂,雲搖隻覺得連眉心的仙格都跟著痛了起來。
她閉了閉眼。
“前世種種,是我一錯再錯。但我以為我以一命還你,該夠解你執念了。為何你還是如此恨我?”
“因為你根本不懂——!”
慕寒淵忽然暴戾地近身,扼住了雲搖的肩,他死死凝著雲搖的眼:“即便到這一世、你卻還是不懂!……我從不恨你要殺我,我隻恨你拋下了我。”
他的聲線在沙啞下透出幾分難察的顫栗。
又像是兩道重疊的魂音。
雲搖吃痛,愕然抬眸。
在慕寒淵的眼底,她果然見到了黑白兩色如太極陰陽般首尾相逐的遊魚。
所以,這一句也是他想對她說的嗎?
“慕寒淵,你能聽到,對嗎?”雲搖放輕了聲,“這一次,我沒有真的拋下過你。你該知道的,我已經想盡了一切辦法,可是只有那樣,我才能從仙域所有想要你死的人手中救下你、保全你。我如果真的想要放棄你,又怎麽會來魔域?”
“——”
扼製著她肩的指骨顫著一點點松懈。
近在咫尺的青銅面具下,那人痛苦地緊闔上眼,握拳的手垂扣在雲搖身後的桌沿上。他手背上的青筋抻起暴烈的力度,像是在遏製著神魂深處劇烈的撕扯與掙扎。
慕寒淵的身影似乎被巨大的痛苦壓製著,一點點低伏下來。
雲搖不敢妄動,隻望著他,直到他慢慢伏在她的肩上。
靠在她頸側,那人一動未動。
雲搖連呼吸都放輕了,試探:“慕寒淵?”
“……”
“…寒淵?”
“……”
靠在她肩上的人像昏睡過去了,雲搖抬手,想去觸碰他將要滑落的面具。
然而指尖尚未觸及冰涼的金屬,她手腕就被驀地攥住。
“師尊,你還真是偏心。”
低啞沉戾的聲線,叫雲搖的心一瞬就跌了下去。
她下意識想要掙脫。
可惜慕寒淵已經攥著她手腕,從她肩前慢慢直回身。青銅面具跌落下去,砸在雲搖的腳旁。
她看清血色魔紋如冷玉血沁般,描摹過慕寒淵凌長的眉眼。
將這張清絕謫仙般的面孔都襯得穠豔妖異。
“可惜,你的那位乖徒弟,恐怕出不來了。”
慕寒淵說著,抬起修長的手掌。
血色絲絡勾連而成的終焉火種,如一朵血色的曼珠沙華,在他掌心徐徐綻放。
淡淡的金色熠爍其中,花蕊裡像綻著金蓮的虛影。
“終焉火種……”雲搖幾乎切齒,帶著怒恨瞪向他,“小金蓮果然是你殺的。”
“是又如何?”
慕寒淵低聲笑了起來,“你那個天真的乖徒弟,當真是什麽都不知道……他以為在仙域時候能夠以神魂反製於我,來了魔域就也可以,實在可笑。”
雲搖眼神輕顫了下:“你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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