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午的時候給她發的一條消息,說他也準備來這邊了。
徐雲妮低頭打字,忽然聽見側後方有音樂聲。
她轉身看了一眼,還是在廣場那邊,路燈下有幾個人圍在一起,裡面有一道穿著灰白色運動帽衫的身影。
帽衫的帽子扣在頭上,背影高大顯眼。
她發消息的手就停了。
她走過去,離得比較遠,看著時訣兩手插在衣兜裡,跟一群值夜班的員工一起看著一個老頭彈琴,老頭是很明顯的少數民族的長相,橫著抱著一把長長的,像是琵琶,又比琵琶細很多的琴,彈出了異域音色。
他一曲談完,大家都鼓掌,老頭抬眼,跟時訣的視線撞到一起。
也許是音樂人之間特有的氣場,老頭把琴遞過來,用濃濃的口音問他:“你會嗎?朋友?”
時訣笑著說:“我試試。”
他接過琴,就在路燈旁的馬路牙子邊盤腿坐下了,他抱著琴,先定弦,然後試了幾個音,再然後,一串簡易的音符傾斜而出。
彈得簡單,又很有韻味。
這偏遠的地界,沒人認識這位“大明星”,大家隻知道,一個平常的夜裡,廠裡突然出現一個很帥氣的男人,用遠方的樂器,彈出了美妙的樂曲。
徐雲妮看著時訣的身影,沒有再向前。
她好像怕打擾到什麽似的,隻從人群的縫隙中,看著他的身影。
他戴著帽子,面目在頭頂路燈的照射下,隱匿在陰影中。
徐雲妮活到現在,非常少被藝術打動,但時訣這樣坐在工廠路燈下,神色平靜地給陌生人彈奏的曲調,深深觸動了她。
這大概會成為她帶入墳墓的畫面。
他就像是一朵開在霧霾裡的曇花……
徐雲妮抿抿嘴,看看地面,又看向他。
時訣彈完曲子,周圍人都鼓掌,他衝他們笑笑,然後徑直走來。
他走到她身前,順勢攬住她的脖子,掏出煙,咬出一支點著。
他們一同往停車的地方走。
“好聽嗎?”他問。
“好聽。”
“早上寫的。”
“早餐時間?”
“對,厲害吧,哈哈。”
他們上了車,拐出廠子,迎著朦朦的月,向遠開去。
時訣應該是很喜歡這首新寫的歌,在車上,用手機再次放出來。
徐雲妮看著前方幽靜的小路,感覺這音樂像有法力加成,在布滿灰塵的長河之中,能讓時光靜止,也能讓時光飛逝……
如果問徐雲妮是何時產生的,想要回時訣那邊的念頭。
大概就是從這次活動結束,她送他離開的那天。
在機場,她依舊隨停隨走。她看著後視鏡裡他最後朝她張開手掌的畫面,胸口有些發堵。這特別像當年她與他在頌財公館門口分別時的感受,把這隻蝴蝶,放回光怪陸離,花樣翻新的生活裡,雖然現在她並不擔心,他會飛走,但那種離別的苦楚,實在難熬。
而等她回到家中,看到床上還有因他翻來覆去扭動而產生的皺褶痕跡,這種難熬就越發加倍了。
他離開的前一晚,他們沒有做,時訣就那麽放著輕輕的歌曲,抱著她入眠。
徐雲妮感覺,自從上次他來這邊後,他的心態似乎平穩了,他沒那麽急了。
所謂風水輪流轉,此起彼又伏,現在好像是輪到她了……
徐雲妮丟了挎包,走到床邊坐下,疊著腿,一手撐著床,抽了一支煙。
其實,從前的戒斷反應真沒這麽強。
在這之後,徐雲妮連續兩天,做夢都夢到那白花花的屁股,在她面前晃來晃去。
第三天醒來時,她終於有點受不了了。
她去洗手間,看著鏡子裡自己平靜的臉,在心中評價,徐雲妮啊徐雲妮,真是裝腔作勢假正經……
從那天起,徐雲妮開始有意無意地,留意那邊崗位的消息,在空閑時間,也會開始看書練題。
但這事還沒有正式決定,徐雲妮沒有告訴時訣。
他們依然過著並行軌跡的生活,時訣的創作狀態回來了些,她這邊的工作也比較順利。
很快就到了年底。
他們倆都忙得要命,時訣合約到期的日子越來越近了,他經常給徐雲妮打電話,一天一個主意,有時想續約,有時又想自己單乾,還有一次乾脆說自己要退圈去她那裡。在第一次聽他說要退圈的時候,徐雲妮還真把練題給停了,結果過幾天他再打來電話,這事全忘了,他大罵一個合作的歌手,說當面一套,背地一套,明明是拿著他的歌唱出了成績,背後居然還嫌棄。
“我要把他寫到歌裡罵,就等他明年生日那天發!”
從那之後,不管他再說什麽,徐雲妮都繼續看書。
但她依然感覺這事還沒正式敲定。
真正讓她下定決心參加考試的,是過年前夕,時訣在海外進行雜志拍攝,有一天半夜,徐雲妮突然接到他的跨國電話。
她從睡夢中睜眼,看著手機顯示的來電,還有點懵。
她接通電話:“……喂?怎麽這個時間打來?”
時訣帶來了一個壞消息。
家那邊有人病倒了。
還不止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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