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薛母一個獨自拉扯兒子長大的寡婦從來沒被什麽所謂的體面束縛過,她帶著人直直闖入亦府,抱著亦泠的牌位就要走。
亦家人何時見過這種場面,等人都走到了門外,才反應過來,帶著家丁追了出來。
於是上京裡兩大戶人家就這麽沒臉沒皮地當眾吵了起來。
這個時候,亦泠和沈舒方乘坐的馬車也低調且順利地駛到了亦府一側的空地裡停著。
此處隱秘不招人顯眼,卻又能清晰地聽清楚當事人說的話。
亦泠以手撐額,冷眼看著她的親生父母和婆母為了她的牌位而爭得臉紅脖子粗。
“自古女子出嫁從夫,自此就是夫家的人,便是天王老子來了,你女兒也是我薛家的人,你們霸佔了牌位不歸還,竟還有理了?”
薛母個頭小,發間戴的金銀朱釵可不少。這才剛立冬額上就戴了件海獺皮做的臥兔兒,配上她飛揚跋扈的表情,看著十分滑稽。
而且她也不在乎圍觀的人是否把她當作了笑話看,緊抱著牌位就往皇宮的方向一指。
“有本事便去報官,即便是告到聖上面前我這個孤寡老婆子也是有理有據!”
亦家那邊,亦夫人是名門閨秀,死也不可能和人當街大吵,被婢女們攙扶著站在一旁,臉上漲紅要暈不暈的模樣。
亦尚書又是個讀書人,更不會上手去搶牌位,只是讓人攔住了薛母,然後站在階上義正詞嚴地講大道理。
“豈有此理,當初新婚第二天你就將我女兒趕了回來,自那時起我女兒便沒了夫家,只是我亦家人!死也是我亦家鬼!”
亦泠換了隻手撐著額,嘴角噙著淺淺的弧度。
也不知她的爹爹說起這些話的時候,自己有沒有相信。
那頭薛母聞言,忽然又變臉如變天一般笑了起來。
“親家公說的這是什麽話?那能叫趕嗎?我是體恤泠兒嬌弱才讓她回娘家的休養,我只是怕我這鄉野村婦養不好她的千金之軀,怎的好心倒變成驢肝肺了?”
她抱著牌位,搖頭晃腦道,“何況我兒和泠兒可是明媒正娶拜了堂的,至今婚書還在我府上呢,亦大人說不認就不認,可有休書或者合離書?”
亦尚書被她氣得頭昏腦漲,說不出一個字,只能指著她的面門。
“你!你!”
“一個寡廉鮮恥,一個虛偽作假,都不是什麽好東西,當真以為外人都忘了當初你們兩家是怎麽對待那亦小姐的嗎?”
沈舒方冷冷說完,正想尋求亦泠的認同,一回頭,卻發現身旁空了。
人呢?
在沈舒方自言自語的時候,亦泠已經不動聲色地下了馬車。
“其實此事也不難解決,何苦要亦尚書和薛老夫人如此費神爭執呢?”
她攏了攏披襖,抱著手爐,在錦葵的攙扶下款款走向亦府大門,“不如讓我來想個辦法,如何?”
亦府大門猶如菜市一般的喧鬧氣氛在亦泠出現後陡然一變。
百姓不知這華服女子是誰,隻巴巴地張望著她天人一般的美貌氣度。
薛老夫人也沒見過她,抱著牌位退了一步,警惕地問:“你是誰?”
亦泠沒理她,只是看向亦尚書夫婦,朝他們笑。
夫婦倆當即反應過來,亦泠一定是來幫忙的,連忙恭敬地見禮。
“既有謝夫人主持公道,那就請薛老夫人好好聽著,這牌位應當屬於誰家!”
薛老夫人聽到“謝夫人”三個字,又見亦尚書夫婦對這個年輕女子如此恭敬,臉色當即白了一瞬。
她訕訕一福,顫聲道:“原來是謝夫人,老婆子我失禮了。”
說完她抬頭覷了對方一眼,小心翼翼問道:“這等家務事,怎好勞煩謝……”
亦泠不等她說完,忽然伸出手。
薛老夫人已經從亦家的態度看出了眼前這個貴人和他們是一夥兒的。
可恨她搬不出更厲害的靠山,只能咬著牙,戀戀不舍地把牌位給了亦泠。
亦泠接過後,倒也沒說話。
她只是細細地打量著這個平平無奇的木製牌位。
若不是“禦賜”,恐怕它現在就是一個豬嫌狗不愛的晦氣東西,不知被丟在哪個犄角旮旯吧。
亦泠就這樣凝望了許久,周圍的人也不敢出聲打擾。
直到她忽然松手,將牌位丟到了地上。
眾人一驚,特別是亦尚書和薛老夫人都慌得要立刻彎腰去搶牌位時,亦泠忽然轉身,從一旁侍衛的腰間抽出了一把刀。
她深吸一口氣,眾目睽睽之下,大力砍向了那塊牌位。
“匡當”一聲,整條紅照巷似乎都凝固了。
亦泠砍完牌位,竟有一陣眩暈,拎著刀後退了兩步,才盯著地上的殘跡慘然一笑。
她從未有過如此暢快的時候。
薛家給的屈辱,爹娘給的絕望,都隨著這一刀,被砍碎在了風裡。
也不知是不是上天都在幫她,這一刀砍得又準又穩,把牌位砍成了均勻的兩半。
待眾人回過神,一片嘩然。
沈舒方也是這個時候跟過來的,饒是堂堂太子妃也沒見識過這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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