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不亮時,謝衡之便離開謝府入了宮。
今日聖上難得在早朝露面,百官都比往日去得更早,謝衡之自然不會落於人後。
聖上本就是為了羅天大醮才上的朝,見謝衡之回了京,逕直便問起了大醮籌備事宜。
待謝衡之作答後,聖上也沒過問其他朝事。
往下頭掃視一眼,問道:“怎不見太子?”
謝衡之道:“殿下昨夜裡感了風寒,今日晨起體力不支,這才缺席。”
他平平說來,聖上的臉上已經有了不滿的神色。
“他倒是嬌弱,既無力上朝,該是孤這個做父親的下朝後親自去侍疾吧。”
殿下文武百官聞言個個變臉變色,不敢多話,心中直道太子病得可真不是時候。
每年的羅天大醮都是聖上主祭,由太子和謝衡之輔弼,事事須他二人親力親為聖上才可放心。
如今大醮在即,太子卻在這個時候因區區風寒就缺席早朝,如何不惹聖上動氣。
更何況——
那廂帶著明顯病容的謝衡之掩嘴咳了咳,又道:“太子殿下有聖上庇護,定會在大醮之前康復如初。”
果不其然,聖上見謝衡之一臉衰疲還從大羅山打了個來回,越發覺得太子是心慵意懶了。
“他既如此嬌貴,羅天大醮也不勞他親自趕赴大羅山了。”
此話一出,整個西暖閣一片死寂,百官噤若寒蟬。
此刻空中若是有鬼魂,都得被嚇出一身冷汗。
最後還是謝衡之萬分為難地說:“羅天大醮茲事體大,若無皇子承頭,臣一人空失了敬意。”
聖上凝神想了想。
其實也沒什麽可想的。
當今聖上子嗣單薄,除卻太子外,膝下成年皇子只有大皇子和母族低微的五皇子二人。
前不久大皇子因說錯話失了聖寵,如今看來,正是給他將功贖過的時候。
“那你便與燁泰攜禮部太常寺一同預備大醮之事。”
輕悠悠一句話,皇子之間的局勢就有了微妙的動蕩。
百官向來從風而靡,不等旨意下來,消息已經傳到了大皇子周燁泰耳中。
是以謝衡之傍晚出宮時,不出所料地看見大皇子在宮門口等著他。
積雪未化,入目之處皆白皚皚一片,大皇子身上的黑虎大氅格外顯眼。
他從容自若地朝謝衡之走去,笑吟吟道:“上京許多年未曾下過這麽大的雪了,聽聞謝大人才從大羅山回來,可謂辛苦。”
“為聖上效力,臣不敢言苦。”
說著,謝衡之拱手行禮。
“羅天大醮祭儀隆重,醮期長,我怎會不知其中艱辛。”大皇子扶住了謝衡之,湊近道,“日後還須謝大人鼎力相助。”
謝衡之道:“臣自當盡心盡力。”
看著謝衡之恭敬的模樣,大皇子隻覺渾身暢快。
嫁禍自己年幼的妹妹雖不人道,但由此離間了謝衡之與東宮,使他成為自己的座上客,實在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思及此,大皇子意得志滿,還忍不住提點道:“聽聞謝夫人前些日子在西山落了水,如今可大好了?”
“謝殿下關心。”
謝衡之垂眼,眸色平靜,“內子已然康復。”
“那就好。”大皇子望著銀裝素裹的皇宮,喟然而歎,“謝夫人舉世高才又年輕美貌,與你正是魚水情深的時候,可萬萬不能有什麽意外。”
謝衡之沉默著沒搭腔,眼神也隱在茫茫雪色裡看不真切。
這是大皇子意料之中的反應。
他幽幽笑了笑,話鋒一轉。
“不說這些了,今日天這麽冷,我也有些饞宏餮樓的旋炙羊肉了,謝大人可願一同前往?”
-
人定之時,謝衡之還未回府。
亦泠依然歇在東廂房,門窗緊閉,炭火燒得極旺,身上也蓋了兩床被褥,全身都冒著汗,可她還是覺得冷。
曹嬤嬤心急如焚,頻頻望向窗外,不知謝衡之何時回來。
昨晚亦泠也是獨自在東廂房過的夜,雖也是驚悸不安,倒還算熬了過來。
今日晨起只是覺得越發虛弱,她便以為自己離痊愈不遠了,隻待她再□□幾日。
誰知今晚她就有些吃不消了。
“夫人,不如您還是回那邊去等大人吧。”曹嬤嬤焦急地說,“夜裡這麽冷,你這樣下去會撐不住的。”
亦泠聞言只是搖頭。
曹嬤嬤又說:“大人今日進宮前還關心了您呢,可見他已經消氣了。都是夫妻,有什麽誤會不能好好解釋呢?”
亦泠不知道該怎麽跟曹嬤嬤解釋,她現在根本不在意謝衡之是否誤會她。
如今擺在眼前的情況是,謝衡之好像對她動心了!
先前他對自己這個妻子明明就心無雜念的。
亦泠想了整整一天一夜也沒想明白是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怎麽自己這個繡花枕頭的芯子還比大才女更有魅力了?
也不知謝衡之怎麽想的。
總之,如今在他眼裡,整個就是妾有情,郎有意,那可不就得奔著做真夫妻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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