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父皇!您見見兒臣吧!”
“您見見兒臣吧!父皇!”
一聲聲哭喊,大皇子已經磕破了額頭,袇房內依然毫無動靜。
許久之後,那道門終於開了。
大皇子立刻膝行上前,幾步後卻發現出來的是謝衡之。
他立於台階之上,衣袂被燒毀了大片,尤沾著灰燼,但他居高臨下垂眸看向大皇子時,神色間不見絲毫狼狽,只有無盡的勝者姿態。
兩人目光交匯的瞬間,大皇子神色劇變,只剩胸脯劇烈起伏著。
謝衡之一張口,聲音尤其淡然。
“殿下,您可知聖上今晨服用了丹藥?”
大皇子不明白謝衡之什麽意思,也沒有心力去思考。
隨即便聽謝衡之又道:“聖上如今怒火攻心,已經暈厥過去,您還是不要火上澆油的好。”
聽到“暈厥”兩個字,大皇子渾身都抖了起來。
即便是幾年前定遠伯被揭發造反,聖上也只是險些暈過去……
怎麽會這樣……
這個黎明似乎是一場噩夢,他至今還不肯相信羅天大醮在他的設計下變成了一場災難。
他分明試驗過了多次,那些日月燈在工匠的改造下會如同孔明燈一般冉冉升空,怎會突然燒透墜落?
“是你!”忽然間,大皇子如夢初醒,直指謝衡之,“這一切都是你!是你在日月燈上動了手腳!”
“殿下切勿血口噴人。”
謝衡之下了兩步台階,站到他面前,“日月燈升空是殿下刻意為之,實乃欺君之罪,臣可沒有這個膽子。何況——”
他笑了笑,“昨夜裡您親口在聖上面前大肆邀功,說本次大醮由您一人大包大攬,臣只是打打下手。怎的出了事,就要賴到臣的頭上了?殿下未免欺人太甚。”
此時謝衡之說什麽在大皇子耳裡都是狡辯,他像瘋了一般撲過去。
“是你!是你和太子聯合起來陷害我!是你們!”
可惜大皇子還沒碰到謝衡之一根指頭,便有侍衛上前扯開了他。
如今這架勢,聖上雖還昏迷不醒,眾人也都知大皇子難逃一劫,頭上已經戴上了彌天大罪,下手也沒那麽客氣了。
眼看著大皇子被侍衛摁了回去,謝衡之瞄了眼他脖子上觸目驚心的燙傷,忽然問道:“殿下,您說這大冷天的,是被大火灼燒要疼一些,還是被冰水泡著更痛苦呢?”
-
宮觀廂房內。
亦泠不知自己是怎麽回到廂房的,她渾身都在發抖,幾乎靠著婢女們的攙扶才能順利行走。
即便已經回到住所有一會兒了,她的心緒依然無法平靜,耳邊似乎還縈繞著尖叫疾呼聲。
“夫人,已經午時了。”曹嬤嬤從外頭端了幾碗素粥過來,“如今整個大羅山都亂做了一團,也沒什麽吃的,您先將就著喝點兒粥。”
亦泠搖搖頭,依舊在屋子裡來回踱步。
曹嬤嬤見狀,勸慰道:“已經沒事了,夫人,您別害怕了,咱們這不是好端端回來了嗎?”
“我不餓,你們先吃吧。”
亦泠眉頭緊蹙,確實沒有絲毫食欲。
因為她害怕的根本不是這一場變故,而是……
她抬眼,看著守在門外的刀雨的身影。
回想起刀雨突然送來的暖爐,以及她和謝老夫人及謝萱逃離壇場時,刀雨沉著冷靜在前方開路的模樣。
亦泠斷定,這是一場謝衡之早有預料的劫難。
可他若是早有預料,為何還要將自己的家人帶來大羅山呢?
以他那護短的性子,若知道大羅山此行會有危險,定會讓自己家人待在謝府中閉門不出。
除非……
想到謝衡之在朝中的立場,亦泠心頭忽然猛跳起來。
除非這根本就是他蓄意為之的一場栽贓陷害。
從太子稱病的那一刻起,他們的計劃就開始了。
所以他要自己的家人全都到場,以免被人揪住他的把柄。
思及此,在這燒著火牆的屋子裡,亦泠忽然不寒而栗。
她平日裡總是待在謝府,看慣了謝衡之隨和寬厚的模樣,差點忘了他是一個在上京翻手為雲覆手雨的人物。
那可是當今聖上的長子啊,是站在整個王朝的權力最頂端的人。
若是大皇子站在亦泠面前,她連能否對視都要掂量幾分。換作了尋常平頭百姓,更是做夢都不敢夢到皇室的人。
謝衡之卻出手就是奔著要大皇子不得好死的手段。
回想起當時,亦泠眼前似乎又浮現了聖上驚惶失措、太后皇后怛然失色,以及王公貴族們驚呼逃竄的場景。
他怎麽敢的……
偏偏在亦泠毛骨悚然之際,謝衡之回來了。
他一踏進屋子,曹嬤嬤和錦葵便識趣地走了出去,想著亦泠終於能安心一些了。
不料一見著他,亦泠就步步後退,倉皇地跌坐到了床上。
聽到動靜,正在擦臉的謝衡之回頭看她一眼。
“怎麽了?”
亦泠沒說話,只是惶恐不安地看著他。
眼前這個男人,著實有些太可怕了。
“還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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