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仿佛比前往大羅山那日的路程還要遠,馬車終於平穩停在了謝府門前。
這車廂分明足夠寬敞,可謝衡之坐在裡面的時候,仿佛變成了一個密閉的狹小空間,讓亦泠幾度喘不上氣。
謝衡之俯身出去的那一刻,亦泠終於暢快地呼了口氣。
可惜該來的遲早要來,她眼下得趕緊想辦法解決自己的困局。
於是亦泠擦了擦自己額上的細汗,連忙起身出去。
鑽出馬車後,卻見謝衡之竟已經跨進了大門,隻留下一個漠然的背影。
亦泠連忙叫了他一聲,“等等我!”
隨即便急匆匆地蹦了下來,姿態十分不優雅!
可抬頭一看,謝衡之連腳步都沒頓一下。
亦泠氣得暗暗罵了句“混蛋”,拎著裙擺小跑著地追上去。
“方才那個呼……”
謝衡之人高腿長,走路又快,平日裡亦泠就不怎麽跟得上他的腳步。
眼下他好像還根本沒有要聽亦泠解釋的意思,越走越快,讓亦泠也不得不加快步伐。
等實在跟不上了,亦泠心裡一急,直接抓住了他的手,“你能不能走慢點!”
兩隻手猝然緊握在一起,寒夜寂寂,她的掌心灼熱火燙,在謝衡之冰涼的手掌裡尤為溫暖。
他終是慢了下來,雖然連頭都沒側一下,卻也不算拒絕。
亦泠松氣不松手,慢吞吞地和他並肩走著,並說道:“你千萬別誤會,我今晚去找他只是想讓他死了心!”
見謝衡之淡然地平視著前方,沒有絲毫動容,亦泠隻好換個方向問:“方才……呼延祈跟你說了什麽?”
亦泠都這麽問了,這男人還是不說話,像個啞巴似的。
那就再接再厲,自問自答吧。
“不管他跟你說了什麽,你千萬別相信,他肯定是添油加醋胡編亂造!”
身旁的男人忽然停下了腳步。
亦泠一愣,抬頭看著他。
謝衡之的目光只在亦泠臉上停留了一瞬,隨即看向她那隻緊握著他的手。
在亦泠不明白他在看什麽時候,謝衡之忽然抬起她的手臂,掀開了她的衣袖。
在她手腕上方三寸處,赫然有一條淡紅色傷疤,足足有半指長。
這道傷疤亦泠早就發現了,但她從未放在心上,也沒敢問曹嬤嬤。
畢竟人活著哪能沒有個意外,受點傷也不是什麽驚奇事。
可此刻謝衡之看著這道疤痕,眼裡情緒湧動,唇又緊抿著,仿佛在克制什麽衝動。
亦泠:“你在——”
在她開口的一瞬間,謝衡之忽然松開了她的手,轉身便走,臉色比這夜色還黑。
亦泠:“?”
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能呆呆愣在原地,看著謝衡之的背影。
他本就生得高瘦,穿著淺色衣衫時格外清雋。
如今又是寒冷的深夜,他大步離去,身上那股清雋之氣儼然已經化作了一股徹骨的涼意,讓三尺之外的亦泠不寒而栗。
這時,曹嬤嬤從後頭跟了上來,也探頭探腦地問:“大人怎麽了?”
亦泠也不清楚啊!
她扭頭和曹嬤嬤面面相覷半晌,想起謝衡之走之前的行為,才問道:“我手臂上的疤痕怎麽回事?”
曹嬤嬤根本不想提起這些,但是亦泠都問了,她也無法隱瞞。
瞧了瞧附近沒什麽人,她小聲說:“這就是夫人您當初要和那個胡拔人私奔時連夜逃跑受的傷啊!”
亦泠:“……?”
壞了!
她拔腿就追。
但不知謝衡之這人是會飛還是怎麽的,等亦泠趕回林楓院裡,早就不見人影。
她倉皇環顧四周一圈,上氣還沒接上下氣,又奔著書房去。
平日裡這種時候,若非有什麽要緊事,謝府裡下人們也盡數歇息了。
此時刀雨卻肅穆地站在書房外,身後窗欞透著明亮燈光,隱約可見謝衡之的身影。
亦泠徑直走過去,抬手就想推開書房的門。
往常總是恭而有禮的刀雨卻一把攔住她,說道:“夫人,大人不讓任何人進去。”
亦泠沒管刀雨,還想上前推門。
結果刀雨乾脆擋在了門口,說道:“夫人,您別為難奴婢。”
“你——”
亦泠知道刀雨也只是聽令行事,便轉而說道:“那你進去告訴他我要見他!”
刀雨緊抿著唇搖頭,眼睛裡傳達的拒絕很堅定。
“夫人,夜深了,您先回去歇著吧。”
若是換了旁人阻攔,亦泠或許還可以置之不理。
可刀雨名義上是婢女,實際和利春同為謝衡之的心腹,她的態度就代表著謝衡之的態度。
她就像銅牆鐵壁擋在亦泠面前,毫不留情,可見謝衡之是鐵了心不想見亦泠。
對視片刻後,亦泠終是敗下陣來。
她不再和刀雨較勁,只是扭頭看向書房的窗戶。
裡頭點著燈,透過窗戶的身影可見謝衡之走向博古架,拿了個什麽東西,接著坐到了書案上。
這麽近的距離,他顯然能聽到外頭的動靜,但還是從容不迫地做著自己的事,平靜得像是無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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