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沈舒方忽然叫住了亦泠。
“娘娘還有吩咐?”
亦泠在余暉中回頭。
沈舒方定定地看著她,隨即親自走下了台階。
“今日收了你這麽多東西,總不能讓你空著手回去。”她將自己腕上的一隻手鐲摘了下來,“這個你拿著。”
亦泠立刻搖頭。
“娘娘生辰,本就該收賀禮的,哪有收回禮的道理。”
“這是我自小的習慣。年年生辰,收了別人的賀禮,我都會準備回禮。”
沈舒方說,“只是沒想到你今日就送來了賀禮,我來不及準備,還希望你別嫌棄呢。”
亦泠垂眼看了看這隻金鐲子,樣子很樸素,並不十分華麗,但她記得沈舒方幾乎日日都戴著。
平日裡沈舒方也總送她東西,有的貴重,有的只是新鮮好玩兒,亦泠都一一收下,後面回禮便是。
可是眼下她送的是自己貼身戴著的首飾,這份情誼也太重了。
但亦泠抬頭看著沈舒方的眼神,又不忍拒絕。
“那就謝過娘娘了。”亦泠笑著說。
“你我之間這麽客氣做什麽。”沈舒方朝她揮揮手,“快回去吧,天要黑了。”
眼下亦泠是真的要走了,不然趕不上宮門下鑰的時刻。
沈舒方依然目送著亦泠,看著她走入了夕陽中,才沉沉歎了口氣。
倘若這個傳聞中的大才女當真名副其實也就罷了。
可惜沈舒方早就看出亦泠肚子根本沒多少墨水,還遠遠不如她呢。
每回找她談論詩詞,她就推三阻四。方才擺在殿裡的鄭青實的真跡,她也沒多看一眼,絲毫不感興趣。
學識不夠,也談不上足智多謀的一個弱女子,倘若遭遇不測,當真有能力自保嗎?
這隻手鐲是沈舒方及笈時祖母傳給她的,沈家人一看便知。
她想著,若真的有什麽萬一,還望這隻手鐲能幫上亦泠一些忙。
當然,她還是更希望是自己杞人憂天了。
-
其實亦泠今日並未把皇后娘娘晾她一個多時辰的事情放在心上,只是出宮後不久,她又遇到了一件小事——
坐著謝府的馬車回去時,在一條巷子裡,和皇后娘娘的姑母狹路相逢。
亦泠不像謝衡之那麽張狂,她立刻讓馬夫將馬車靠邊避讓,並打算下去行禮問安。
誰知她還沒來得及動身,對面就派了個婢女過來,讓他們讓路。
而皇后娘娘的姑母連軒窗都未曾打開過,刻著家徽的馬車就這麽趾高氣揚地從亦泠面前駛過。
亦泠並非在意顏面的人。
只是這些官家女眷的行事態度,往往與前朝有著千絲萬縷的瓜葛。
再想到今日在東宮受到的冷遇,亦泠便琢磨出一些不對勁了。
於是回了謝府,她直奔書房。
今夜隻刀雨一人守在外面,裡頭亮著燈,可看見謝衡之的身影。
“夫人要找大人嗎?”
亦泠隔著窗張望兩眼,點了點頭。
“他這會兒得空嗎?”
刀雨說自己進去問問。
結果她剛推開門,就傳來了謝衡之的聲音。
“進來吧。”
踏進書房後,亦泠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謝衡之。
他正坐在書案前擺弄什麽東西。
亦泠一時不知如何開口,便隨口問道:“你在忙什麽?”
沒想到謝衡之倒真的回答了她的問題。
“通關文牒。”
他一面說,一面往上面蓋章,“平時少不得需要手底下的人隱姓埋名出去辦事,先備著,到時他們拿著這個填上名字和期效便能順利去往各地。”
說完將文牒放入一個黑匣子裡,上了鎖,放入書案的抽屜裡,才抬頭問道:“你找我有什麽事?”
“哦……”
亦泠背著雙手,小聲道,“我是想問問,你近日可是不受東宮待見了?”
謝衡之抬眉:“為何這麽說?”
亦泠便把今日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謝衡之目光沉了沉,卻道:“太子殿下如今正得聖心,皇后娘娘一族得意一些也是人之常情,你不必在意。”
得意便得意,用得著這麽不給他謝衡之顏面嗎?
分明就是不受待見了,卻不好意思承認。
於是亦泠點點頭,隻說道:“我懂了。”
謝衡之:“你懂什麽了?”
亦泠摸了摸自個兒鼻尖。
“……以後我夾著尾巴做人。”
謝衡之噎了下。
再想起她往日作為,不是砍人家牌位,就是打斷別人的腿。
“……也行。”
-
是夜。
太子檢閱羽林軍歸來,沒回東宮,而是去了皇后居住的坤寧宮。
母子二人一同用了晚膳,又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大多數時候是皇后在說,太子在聽,和這二十多年來的每一天都一樣。
但涉及的話題卻一直圍繞著羽林軍。
待夜深了,她才說道:“不早了,太子早些回去吧,明日還需繼續操練羽林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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