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泠攪拌小菜的手頓住,慢慢抬起眼睛。
“然後呢?”
亦昀咽了咽口水,說道:“謝、謝大人,好像舊傷複發了……”
說完便緊緊盯著亦泠。
亦泠臉上沒有明顯的神色起伏,只是沉默了許久,才問:“嚴重嗎?”
其實亦昀也不太清楚,他在北營的官銜還不足以接觸到謝衡之。
他只是聽說了一些情況,感覺不太妙,這才思忖著要不要告訴亦泠。
畢竟謝衡之的傷是因為當初……
“我不知道具體情況,只是昨晚上他們回來時,他的下屬負傷了,他、他好像也昏睡著,我看營裡似乎都挺緊張。”
片刻後,亦泠的眸光才動了動。
她點點頭,說知道了。
“你快走吧,別耽誤了時間。”
亦昀離開後,亦泠還是平靜無聲地站在廚房裡。
直到鍋裡的清粥飄出了糊味,她的思緒回籠,立刻就把小爐上的鍋端起來。
手忙腳亂之間又打翻了不少東西,辟裡啪啦一陣響,亦泠看著眼前狼藉,定了定神,忽然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鬥櫃裡的荷包裝著她所有的錢,不多,只有幾十兩。
亦泠拿著掂了掂,估摸著應該是不夠的。
可是她也沒有……瞥見壓在衣服下的一個黑匣子,亦泠的目光突然頓住。
她已經很久沒有打開過這個匣子了。
裡面是那張寫著她名字的通關文牒,和幾十張大額銀票。
在今日之前,她一張都沒有動過。
到了這個時候,亦泠沒有心思多想,將整個匣子拿了出來,連帶著自己攢的錢,一路小跑著去了岐黃堂。
她到的時候,秦四娘剛起沒多久。
從後院裡懶洋洋地出來,看見亦泠急匆匆的樣子,笑道:“最近天越來越冷了,大家都起不來,你也別這麽急啊,多睡會兒就多睡會兒,跑什麽跑。”
亦泠站在櫃台前,喘順了氣,開口卻道:“四娘,你的天山雪蓮能不能賣一些給我?”
秦四娘打趣的神色收住,有些驚訝地看著亦泠。
“你拿來做什麽?”
“我有一個……”亦泠說,“一個認識的人受傷了,好像很嚴重。”
聽她這措辭,說的顯然不是亦昀。
但秦四娘想不到她在赤丘還認識誰,會讓她著急忙慌地來買天山雪蓮。
“很重要的人嗎?”
亦泠沉默著,許久,才“嗯”了一聲。
秦四娘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隨即轉身上了樓,沒有多問一句。
片刻後,她拿著一方絲絨盒子走了下來。
“就這麽多,你拿去吧。”
亦泠接過盒子的時候,胸口微微起伏著。
她知道秦四娘把所有的天山雪蓮都給她了,可是她無法推拒。
“四娘,多少錢?”
沒等亦泠掏出錢,秦四娘就說:“你先送藥去吧,錢的事情以後再說。”
-
其實亦泠不知道天山雪蓮對謝衡之有沒有用。
她也不知道北營裡面有沒有這東西。
萬一有用呢?
萬一他們恰好需要呢?
畢竟聽秦四娘說,天山雪蓮鎮痛有奇效。
平日裡需要走上半個時辰的北營,這一回亦泠隻用了不到三刻鍾。
今晨的風沙大,亦泠還裹上了面紗。
她身上又穿著最普通的布裙,頭髮隻用一根木簪挽在腦後,裙衫在荒漠裡迎著風沙飛揚,獨自一人一步步朝著北營東門走來。
守衛看不出來者身份,眯起眼睛警惕打量著。
直到亦泠站到了守衛面前,他們也並未卸下戒備。
“你是什麽人?來做什麽的?”
亦泠並不常來北營,輪值的守衛多有不認識她的。
她摘下了面紗,抬頭看著守衛,神情恭敬。
“我是岐黃堂的掌櫃。”她說,“我來送些東西給謝大人,請問他現在得空嗎?”
守衛們倒是知道岐黃堂,但是掌櫃一來就要找謝衡之,他們立刻按照上級的吩咐說道:“大人今日有要務在身,不見任何人。”
亦泠聞言,心重重一沉。
看來他的情況真的不太妙。
於是她又問:“那大人身邊的刀雨姑娘呢?或者利春,他們得空嗎?”
聽見亦泠張口就說出了謝衡之近身下屬的名字,守衛察覺她身份似乎不簡單,對視一眼後,其中一人匆匆去了不遠處的營帳請示上級。
過了會兒,他走回來,看了眼亦泠手裡的盒子,問道:“姑娘你究竟要送什麽東西?”
竟然連刀雨和利春的情況也避而不談。
亦泠遞出藥盒,眼睛已經被風沙吹得泛了紅。
“這裡面是天山雪蓮,也許謝大人現在很需要,麻煩您跑一趟送進去,行嗎?”
天山雪蓮?
守衛接過盒子,打開看了一眼,隨即轉身往裡走去。
亦泠踮著腳,目光追著他的背影,望向他走進的那頂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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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赫山作為北猶和赤丘之間的天然屏障,常年積雪不化,鮮有人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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