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話呀!”
亦泠已經快急上火了,這大皇子罪大惡極,若是放出來了還得了?!
“我是命大活了下來,可終究還是死了好幾個護衛和馬夫,憑什麽關上他幾個月就又出來逍遙快活了?!”
謝衡之定定地看著她。
“你覺得他罪不可恕,是嗎?”
“當然!他當初差點就要了我的命!”
亦泠不假思索便說道,“我若有那個本事,我恨不得親手把他摁死在水裡!”
榻旁立著一盞挑杆燈,映著柔和的光亮。
謝衡之卻覺得十分刺目,閉了閉眼,才沉沉地“嗯”了一聲。
第72章
亦泠憤憤不平地說了這麽多,謝衡之也沒給一個明確說法,反倒問一些無關痛癢的事情。
再看他此時的神色,眼裡竟然有幾分頹然。
亦泠可從未在他臉上看見過這種神色,頓時浮想聯翩。
“難道……”亦泠湊近了些,低聲說,“此事你也拿不準?”
一抬眼,謝衡之便對上了亦泠擔憂的眼神。
顯然,除了對大皇子的憤恨,她還害怕大皇子出來後會繼續傷害她。
恍然間,謝衡之驚覺自己似乎經常從亦泠的眼裡看見這種擔憂。
只是他一直以為她就是這麽個性子。
如今回想起來,她一個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本該一生無憂無慮,何以如此杯弓蛇影?
謝衡之的目光忽然凝住不動了,心裡卻似鈍刀割肉,痛楚來得細密又漫長。
許久,他突然提了一口氣,開口道:“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讓他出來的。”
盡管他的神色依然不對勁,但語氣卻足夠篤定。
亦泠總算放下了心。
想來也是,王公貴族什麽時候與庶民同罪過,大皇子能不能出來,隻憑聖上的心意。
而當今朝野,最能左右聖上心意的人便是謝衡之。
他若想繼續困住大皇子,肯定不是什麽難事。
既然如此,他方才為何擺出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仿佛遭受了什麽打擊。
“你……怎麽了?”亦泠歪著腦袋,打量他的神色,“是不是還有什麽別的事?”
“沒有。”
謝衡之的嗓子有些微發緊,“只是有些累。”
“……噢。”
話音落下,亦泠才意識到自己的手還被他握著。
立刻抽了回來,她眼睛不知該往哪兒看,乾咳著站了起來,“那你早些休息吧。”
看見她起身要走,謝衡之幾乎是脫口而出:“你要去哪裡?”
以往謝衡之這麽問,總是慢悠悠地,聲音裡帶著一股壓迫感,讓人不敢隱瞞一絲。
可是此刻,他的語氣裡好像有幾分驚慌。
不過亦泠茫然回頭的瞬間,他的神色已經恢復如常。
亦泠便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對視片刻,心裡又十分猶豫。
“我、我去東廂房。”
說完此話,謝衡之臉上並沒有出現亦泠想像中的神情。
他只是低聲道:“不必。”
亦泠愣著沒有動,他又說:“我們就像以前那樣。”
他抬起眼睛望著她,“你睡床上,我睡榻上。”
知道亦泠還在害怕什麽,他歎了口氣,繼續道:“你放心。”
至於要她“放心”什麽,二人都心知肚明,無須明說。
謝衡之說完便起了身,要往浴房去。
走了兩步,他突然想起一事,回頭道:“對了,明日你需隨我一同入宮。”
-
自押送章縣令等人回京,他們當即便把牽涉的人交代得乾乾淨淨,幾日後便會伏誅;前去祭祀的太子也順利歸京,且帶回了一尊天然虎石,甚得聖上歡心,所以明日將在宮中設宴獎賞。
也不知道謝衡之怎麽跟聖上說的,亦泠聽到自己也有獲賞的份兒,心中卻依然很抗拒。
除了沈舒方,這皇家的人亦泠是一個也不想打交道,總覺得自己稍有不慎就會丟了小命。
總之第二日傍晚,盛裝的亦泠還是出現在了皇宮的觀霞殿裡。
此殿不大,一直是宮中日常設宴的地方,所以裝潢也不算十分華貴。
亦泠和謝衡之是最先到的,但殿內有宮人伺候,所以亦泠不敢流露出一絲不想來的模樣,一舉一動也格外小心翼翼。
謝衡之沒有看她,但能感到她的拘謹,便說道:“聖上最晚戌時四刻就會離席,你只需要領賞謝恩,其余的不必擔憂。”
這番話確實驅散了亦泠的大部分緊張,她“噢”了聲,側頭悄悄打量著謝衡之。
他面色平靜的時候看起來十分從容,即便此刻等著的是整個大梁王朝最尊貴的幾個人。
但是亦泠總覺得他的眼睛看起來有幾分消沉。
自歸京那一夜,亦泠被謝衡之逼得口不擇言,他的所有反應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不論是那一晚的怒氣,還是之後無情的漠視,都是人之常情。
再然後,他會繼續冷漠下去,真正地“回到以前那樣”。
所以亦泠不明白他突然之間是怎麽了。
既沒有生氣的模樣,說冷漠也算不上,突然就變得這般索寞的模樣,仿佛一潭死水,激不起任何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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