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看見這一幕,亦泠愣了愣,腳步也頓在了原地。
倒是謝衡之絲毫不在意,隻直勾勾地看著亦泠,好像當那個活生生的大夫不存在。
本就心中就萬般糾結的亦泠便沒開口,甚至都沒再看他一眼。
待站到了他身後去,定睛一看,發現他肩背上淤青了一大片,其中最嚴重的一處竟然皮開肉綻了。
亦泠安靜地看著大夫用鑷子仔細地挑出遺留在傷口裡的黑色石渣,一下又一下,她感覺自己的頭皮都緊了,負傷的謝衡之卻連動都沒動一下。
不疼嗎?
應該很疼吧!
特別是看見大夫用尖銳的鑷子去撥弄皮肉時,亦泠差點就沒忍住去摁住他的手。
許久。
大夫終於給謝衡之撒上了金創藥,並細致地給包扎傷口。
其實這傷不嚴重,只有皮肉受損。
但礙於傷者的身份,以及一旁的亦泠實在盯得太緊了,大夫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還殷殷囑咐了許多話。
受傷的謝衡之沒什麽反應,連聲都沒吭。
倒是身後的亦泠,大夫每說一句,她便點點頭,在心裡默念一遍。
最後,當大夫提著藥箱離開時,亦泠還在想……多久換一次藥來著?
門被大夫細心地關上了。
廂房裡頓時只剩下亦泠和謝衡之兩人。
她依然一動不動地站著,看謝衡之慢條斯理地穿上衣裳。
在他回過頭的那一刻,亦泠立馬說道:“天色不早了,你昨夜沒睡,不如早點休息?”
謝衡之只是定定地看著她。
話也不說,手上慢條斯理地系著腰帶。
直到亦泠被他看得快要抓耳撓腮了,終於聽見他開口道:“不用吃晚膳嗎?”
“……哦,我這就去看看。”
說完,亦泠逃似的離開了廂房。
-
讓驛館的人給謝衡之送了晚膳進去,亦泠則自己帶著錦葵在外頭吃的。
半個多時辰了,桌上的剩菜都涼透了,亦泠也沒讓人撤下去。
仿佛桌上還有東西,她這頓飯就沒吃完,也就不用回廂房去面對謝衡之。
又過了一會兒,錦葵實在撐不住了。
“夫人,您昨夜想必也沒睡好,不如早點去歇息吧?”
亦泠抬頭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默默歎了口氣,終是站了起來。
再次回到廂房,推門進去前,亦泠看著裡頭的燈光,心裡又彷徨了起來。
她總覺得,方才謝衡之盯著她的眼神別有意味。
仿佛想說什麽,又等著她自己意會,不願說破。
他到底想說什麽?
亦泠煩得直想跺腳,在門外待了許久,想了好幾種搪塞他的說辭,才定了神,伸手推門。
可當她再次踏進廂房時,卻發現裡面悄無聲息。
她探頭往床榻處看去,目光忽頓。
謝衡之竟然已經睡了。
她頓時松了口氣,輕手輕腳地走過去。
屋子裡隻留了一盞燈,昏暗不明,根本看不清什麽。
只是亦泠感覺到謝衡之的呼吸有些重,便蹲到了床邊,俯身靠近。
大夫說……雖然現在天氣還冷著,但也要謹防傷口引起發熱。
而他現在睡得那麽沉,呼吸又重,會不會已經不好了?
思及此,亦泠輕輕伸出手,貼上了謝衡之的額頭。
溫溫熱熱的,似乎沒有異常。
又見他幾根發絲凌亂地拂在臉頰上,亦泠便順手輕輕撥開。
剛收手,床上的人突然睜開了眼。
亦泠還俯在他身旁,兩張臉靠得極近。
四目相對,謝衡之的眼眸在昏暗的光影下格外深幽。
他緊緊盯著愣怔的亦泠,沒給她開口解釋的機會,便徑直問道:“你憑什麽說我是一廂情願?”
第66章
自松遠縣回京,日日都在趕路。
加之又下了一路的雨,亦泠白天幾乎一直待在馬車裡,夜晚宿在驛館也是一切從簡,沒有心思外出,對氣溫的變化也不敏感。
直到今晚的風迎面吹來也不刺骨了,亦泠才意識到眼下已經出了正月,步入春日。
難怪她總覺得驛館的被褥格外厚,渾身燥熱,讓人難以入眠。
不一會兒,她悄悄下了床,披著一件外衫站到了窗邊。
探了上半身出去,往右邊張望,看見隔壁廂房已經熄了燈,沒有丁點兒動靜。
“唉……”
亦泠長長地歎著氣,撐著窗戶望向夜空。
也不知現在是什麽時辰,也許天都快亮了,但她依然毫無睡意。
一閉上眼,腦子裡就是謝衡之那軟硬不吃的模樣。
她當時怎麽說得來著?
“你別誤會,我只是來看看你有沒有死。”
話都說得這麽難聽了,謝衡之依然只是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一個字也不說。
那篤定而又直白的目光,仿佛在告訴她:別強詞奪理了。
到底是誰在強詞奪理啊!
最後氣得亦泠無話可說,轉頭就跑來了隔壁的廂房。
輾轉難眠半晌,亦泠還是很生氣。
她不過是去看看他的身體狀況如何,畢竟也是為了救她而負的傷,怎麽就變成了他並非一廂情願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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