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喚做季館長的老者卻不願意了,隱隱有了不快之意,站起了身:“我那些藥材有了去處,是我家大兒憑本事拉來的藥商,與這事又有什麽關系?再者大家的藥材會不會積壓,也不是你們耍手段去對付一個婦人的借口。”
說到這,老者沉聲道:“你們想做什麽,我管不著,我也不湊合。”
說著,便徑直走出了雅間。
雅間中只剩下三個人,另外兩人面面相覷。
洛館長依舊笑道:“瞧季館長說的,好似我們會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似的。我的意思也不過是嚇唬嚇唬那婦人而已,從而再借這事來敲打敲打那些自以為是的刁民。”
余下的兩人皆以利為重,道德在後。
有一人壓低聲音問:“不知洛館長有何妙計?”
洛館長道:“妙計倒是算不上,正巧有一些個市井混子在我那處欠了些醫藥費,讓他們幫忙再抵消醫藥費也是可以的,我們這回也不傷人,就嚇唬嚇唬得了。”
話到最後,給了兩人最後一顆定心丸:“不傷人,也不留明顯的證據,市井混子的話旁人也不會信,再者我那弟弟在縣衙做典史,只要這事不鬧大,他都能幫我解決了,所以二位也不必擔心。”
聽到他的話,兩人遂安了心。
第62章 六十二章
天氣一天一個樣, 前幾天風大乾燥,今天卻是潮濕寒冷,比前幾天都要冷得多了, 預示著已經要入冬了。
小伏寧像個暖烘烘的小暖爐一樣,虞瀅縮在被窩中抱著這可愛的小暖爐,睡得格外舒服。
伏危早早便起了。
大兄的新竹床還要等個四五日才能做好,所以伏危依舊與侄女,還有虞瀅同睡一榻。
伏危坐起,依著微弱的光亮看了眼睡得甚是香甜的,他唇角微微上揚, 露出淡淡的笑意。
片刻後, 伏危掀開了被衾, 動作輕緩地下了榻。
穿上外衫後, 他緩步朝著門口走去。
在門後停頓片刻,看了眼門旁的拐杖後, 他還是收回了目光, 打開房門後徑直走了出去。
虞瀅隱約聽到了聲響,迷迷糊糊間睜開了雙眼, 因隔著一面屏風, 看不到房門口的方向。
但她微微抬起身子的時候, 卻見床外側空了,顯然是伏危出去了。
虞瀅腦子還似漿糊一般,一時分不清是做夢還是清醒的, 躺下後又小睡了過去。
天色幽暗, 霧氣濃重, 眾山簇擁的陵水村也被濃霧籠罩在了其中。
伏危一出門便看到了濃濃的霧氣,連半裡地外的樹木都看得不清楚了, 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前邊所見一片迷霧,但伏危的心底卻是清明的。
自被抱錯的身世的事情發生到現在,他便沒有過像現在這般輕松地站著了。
大概,有半年了。
一開始,是對被抱錯之人愧疚。
因自己享受了二十一年的錦衣玉食,而那霍敏之卻過了二十一年的苦日子,所以心有愧疚。
他把身份還給霍敏之,也願意以罪臣之後流放到嶺南。
只是,他全然沒有想到,等待他的卻是在流放途中被下了迷藥,在昏迷中被打斷了雙腿。
生生把他疼醒。
疼醒時,他看到的是滿臉快意的霍敏之。
他陰狠的留下了一句話——你若敢尋死,我便讓伏家人一塊給你陪葬。
他那會心想伏家的人究竟是如何差勁的人,才能養出這麽一個凶殘性子的人?
可後來才發現,只是霍敏之凶殘而已。
恨嗎,卻又恨不起來。
因霍敏之那些窮苦的日子皆是替他受的罪過,他何來的臉恨他。
他不知道當初沒有抱錯孩子,自己在這種地方活二十一年會不會也變成霍敏之那樣的性格。
恨卻又不能恨,他是無力,也是茫然的。
最後便是對養父的絕望。
霍敏之斷他雙腿,養父不可能不知曉,可卻容忍了霍敏之所為,如此怎叫人不寒心?
伏危因愧疚,因雙腿殘疾,因曾經至親的拋棄,所以得過且過,有一日過一日。
可現在不同了,霍敏之所作所為,伏危已然不會再有愧疚。現在雙腿也幾乎好起來了,也重新有了至親之人,有了不可棄的人。
現在,他想活,認真的活。
閉上了雙眸,伏危深呼了一息。
虞瀅起身的時候,伏危已然梳洗進來了,與她說:“給你溫了熱水。”
虞瀅有些詫異,但還是去廚房,倒了熱水梳洗。
梳洗過後,她回屋中抹上了面脂。
用了兩日,臉頰的粗糙感也光滑了回來。
她看向手中的面脂暗自琢磨了起來。
還是要仔細看看效果才好外售。
但因現在家中其他人的手腳和臉都只是少許皸裂,只需抹個幾日就能恢復,這不是她想要驗證的效果。
畢竟尋常的面脂也是可以治皸裂的,她要的是比別人家面脂更顯著的效果,不然如何能脫穎而出?
虞瀅想起了昨日剛回來的何二郎,手腳面都皸裂厲害,他來嘗試再也合適不過。
等今日她去玉縣的時候,買一些面脂回來,讓他同時用一用,再看看效果。
用了早食後,虞瀅便與大兄大嫂一塊去玉縣。
讓大兄大嫂一同前去,是因伏危與她的擔憂,還有羅掌櫃特意的提醒,所以讓她警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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